知道干爹布置给徐仲九的任务,闹大了一拍两散,即使如今他已经混上营长,干爹也有办法治他。
但是明芝怎么办?她能跳窗吗?徐仲九按住额头,两个人目标太大,可也不能留下她。
明芝跟着他的目光,把他的意图化为行动。她走过去,轻轻打开窗,小心翼翼打量了一下高度,笨手笨脚爬了出去,然后在外面向徐仲九伸出手,是可以扶他的意思。
徐仲九没料到现在的女学生竟然动静皆宜,倒也有些意外,不由心中讪笑了一声,以为季家是徐家吗,季家的新式教育是讲健康的。他站起来,摇摇晃晃到了窗边。
正当双手撑在窗框上正要向外一跃时,受伤的肩膀突然大痛,徐仲九啪地趴下,滚地葫芦般摔到了窗外。
明芝吓了一跳,扑过去扶起他。她刚想问摔痛没有,徐仲九眼明手快一把按在她嘴上。他用力过猛,明芝下半张脸辣辣生疼,但她瞬间已明白他的意思-此时不宜嘘寒问暖。
明芝再不多话,和徐仲九矮身靠墙走。
两人耗子般蹿出医院,又蹿进一条巷子,徐仲九才发现明芝脸上多了几条红杠,不问也知道是刚才他的手笔。他倒是没想到这丫头关键时刻着实可靠,说不定真可以做个帮手。明芝没注意到徐仲九的目光,她做贼似的四下打量,生怕突然又钻出什么人要害徐仲九的性命。
是赶紧回沈家,还是找个地方等一等阿荣?明天回去的车还得在阿荣身上落实。徐仲九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如果罗昌海自己来了,肯定不会放过他,自然逃得越快越好;但来人追查得马马虎虎,简直有放水的嫌疑,想必阿荣也只是中了调虎离山计。
不过,他的肩膀痛,摔下时好像脚也受了伤,估计蹭破了油皮,膝盖处热烘烘的。
明芝没看到可疑人物,一颗心顿时安定。她理理头发,看向徐仲九,想从他那得个主意。没等徐仲九开口,她发现了他腿上的伤口,裤管磨破了,露出皮开肉绽的一块,害她看着都觉得疼。
徐仲九想好了,还是得等阿荣,否则明天季太太那里没法交待。他朝明芝笑了笑,“吓着了?”
明芝一摇头,“你怎么样?”她指指他膝上的伤,“还能走路吗?”
“没事。”徐仲九为难地说,“我的朋友不知去哪了,我怕他回来不见我会着急。二小姐,你可以替我去找一找他吗?他可能会回医院。”他不是存心害明芝,实在是自己不能出去。万一明芝不走运,竟然落到那帮人手里的话,徐仲九心念一动,垂头叹了口气,“算了,太危险,二小姐你当我没说过。我朋友开车来的,我本想托他明天把我们都送回去。”
明芝懂。她在徐仲九的手上轻轻一按,“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去看看。”不等他挽留,她已经匆匆而去。
徐仲九找个地方坐下,他真觉得自己浑身都要散架了,幸好还有这傻丫头在。
巷口有脚步声,他抬起头,是明芝回转。她塞给他一条手帕,“先把腿上的伤口包一包。”
女人就是女人!
徐仲九怕错过阿荣,又不好对她发火,闷闷地接过。
还好明芝放下手帕就走,没有再多话。这次她去了许久才回,徐仲九在等待的时候都睡着了。
明芝好不容易拍醒徐仲九,才发现他已烧得神志不清,别说走路,连站起来都很困难。
阿荣在外头的车里等他们,只要回去,就能有药有水有温暖的床铺。
明芝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几经折腾让徐仲九伏在背上。她深吸一口气,顾不得男女之别,用手托住徐仲九的双腿,颤颤悠悠站起来,迈开步子向外走。
夜色已深,阿荣守在车里,等了一会仍不见两人,不觉有些焦灼。好不容易,巷子里有人跌跌撞撞地出来,他连忙迎上去,帮着明芝把徐仲九塞进后座。
开了一段路,明芝听到徐仲九低声叫唤,就让阿荣停了车。她刚打开后座的门,徐仲九突然腾的坐起,张开嘴二话不说,吐了她一身,连鞋上也被他的呕吐物打湿了。
纵然明芝抱着女学生的浪漫可以不计生死,却不代表她能接受其他。然而她也知道这些不是徐仲九所能控制的,所以只好苦笑-病来如山倒,再英俊的男子,一旦病了就不怎么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