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灵城后,陈尔诺在家休息了两天三夜来养伤,英舞飏和自己的“少主”重逢后是打死都不会再离开他了,自然也在他家住下,其他人则回了便利店。
陈老妈见儿子又领回一个姑娘,而且这位魔族姑娘毫不掩饰她对自己儿子的死心塌地,就别提多开心了。当然,“死心塌地”是绝对的,但其包涵的意义可能并不尽如老妈所想。
老妈一高兴,便利店也不去了,明目张胆、堂而皇之地翘班——我留在家里照顾你们特别部队因公负伤的队长,谁能说我的不是?
老妈突然勤快起来,想把别墅仔细全面地打扫一遍,当然,她刚一动手英舞飏就接过扫帚、拖把抢着干了起来——这位人族女子可是“少主”的养母啊,那不就是自己现在的主母?哪能主母干活自己看着!于是,就变成了英舞飏干活老妈监工,老妈心里还美呢:瞧瞧,我这一位儿媳妇又懂事又能干……
就好像人家确实是她儿媳妇,而她又有好多位儿媳妇似的!
不过,英舞飏住的房间老妈坚决要自己动手布置——当婆婆的,总得尽点儿心不是?她还买来一大堆毛绒玩具堆在房间各处,陈尔诺微觉好笑:舞飏嘛,对泰迪熊、卡宝猴、凯蒂猫恐怕没什么兴趣,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镋棍槊棒、鞭锏锤抓、拐子流星什么的她玩儿起来才得心应手。让他没想到的是,英舞飏固然有些错愕尴尬,却拿起一件羊驼玩具爱不释手.她也有三分觉得好笑,但更有七分感动:活到二十岁的魔族女孩,第一次拥有了人族女孩早该拥有的毛绒玩具。
老妈想下厨,当然也变成了给英舞飏打下手。老妈暗自犯了难:日后儿媳妇们都过了门,该让神族龙媳妇和魔族鹰媳妇谁来主抓做饭工作呢?嗯,这称呼也太长,干脆就叫她俩“神龙”和“魔鹰”好了……
英舞飏的厨艺不错,所做菜肴虽远不如龙禋的精致,吃起来却非常过瘾。只是她做菜太过生猛,蔬菜基本都是生吃,最多用开水焯上一焯,见肉便想用明火来烤。这也难怪,她自幼孤苦伶仃浪迹天涯,所思所想只有拼命提升实力,哪有心思和条件来精雕细研厨艺。和龙禋相比,舞飏美貌远逊,孤独惯了的她不大善于与人交往,在温柔亲切上也自不及,但老妈怜她孤苦,母爱泛滥,二女在老妈心中的地位闹了个旗鼓相当。
老妈觉得英舞飏哪哪都好,唯独有一样她不满意:英丫头太过拘谨,总拿自己当下人,我要的是儿媳妇,又不是三孙女!就算是孙女,也没有这么听话、让干吗干吗从不反驳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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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好了个七七八八,陈尔诺便打算回学校上课了。缺课缺到他这份儿上,若不是隐大人暗中派人搞些修改他的出勤率、删除某些老师对他的不良记忆等勾当,只怕麻烦不小。不过隐大人再神通广大也无法代他听课,他复印笔记、死啃教材,一番玩命追赶进度是少不了的。
睡到半夜,他被通讯灵石的振动吵醒。他迷迷糊糊中探手一摸,神气入内便有字迹浮上心头:寻夜的第十镇小队在灵城北部发现了一丝陌生的妖族气息,但对方滑溜得很,他们跟丢了目标。
灵城北部?那么对方只怕离陈尔诺不远,难怪是他首先接到通知。据称那妖气淡淡的很微弱,却很纯粹,感觉上并非对方刻意压低修为所致,那么对方多半实力不强,也不擅长收敛气息。陈尔诺嘱咐第十镇小队长不用再通知特别部队其他人了,大半夜的没必要扰了大家的清梦,他觉得若找到了那妖族,自己一人便足够对付。
他不忍叫醒英舞飏,连门都不走,轻轻打开窗子,纵身一跃跳了下去。他用手一拍储物囊,人还没落地,白光一闪,他身上的人类睡衣已换成了神族的夜行衣。
寻找目标没费他多大工夫,他放出强大的神识,很快锁定了目标:那妖族果然正离他家小区不远。他暗觉好笑,对方肯定不知道神族特别部队的队长竟然便住在这附近。一个妖族,跑来人界灵城也就罢了,居然还跑到他的地盘活动,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各种族中,论神识的探察能力,以神族最强,而在灵城范围内,又以继承了优良血统的陈尔诺为最佳,那妖族若是跑到其它地方还真不一定这么容易就被找到,可他偏偏撞上了陈尔诺的枪口,只能说他运气欠佳。
在距小区两三里处的一条幽静的胡同里,一个穿着妖族夜行衣的家伙,正踮着脚溜着墙根。
“站住,别动。”
那妖族立刻定在原地。他听得到这声低喝,在他的角度却看不到陈尔诺的身影,贼忒兮兮地四下里张了张,虽然狐疑忐忑,却仍重新举步继续执著地溜墙根。
看他蹑手蹑脚的姿势,全然一副掩耳盗铃加鬼子进村的感觉,心情紧张下更显得不甚协调的动作令陈尔诺联想到驴皮影。
陈尔诺差点笑出声来,纵身从对面屋顶上跳下。第十镇小队长说了,最近并没有获准进入灵城管辖范围的妖族的备案,陈尔诺也不需要复查,单看这份鬼鬼祟祟,也知道对方绝对不是通过合法途径来到人界的。他一面随手布了个声光屏蔽,免得惊扰到周围居民,一面将一对光环扔到对方脚前,说道:“痛痛快快自己戴上吧。”
这对光环是神族使用的手铐,平时分为两个单只,直径可在相当大的范围内自动调节,手腕粗如暴岩、细如嗡嗡都合用,一旦戴上双手,两环便自行合在一起,只有通过每副光环独有的咒符才能将其重新打开。
瞧见来人,那妖族大为诧异,伸手一指自己:“你能看得见我?”
陈尔诺哑然失笑:“多新鲜哪!”
让他没想到的是,那妖族的声音竟如银铃般动听,原来是个年轻女子。离得近了,光线虽暗,却也隐隐看得出她面容清丽,尤其一双因惊讶而忽闪的大眼睛清澈明亮,看起来倒不似奸邪之辈。
不过,“人”尚且“不可貌相”,就更不能“以貌取妖”了。蜈蚣、蝎子、毒蛇等凶猛丑恶的妖物,化为人形却往往是俊男美女。陈尔诺看着女郎额头上那代表动物妖身份的红色菱晶在黑暗中微微闪烁,不禁想:按照这种逻辑,她的原形只怕也不是什么可爱优美的动物。当然,他并没把这想法当真,在妖族之中,类似的原形和人形外观反差强烈、性情一脉相承这种事,并不具有普遍性。
女郎兀自不解,自言自语道:“没理由啊,姒妃这件夜行衣大是不凡,在如此黑夜该当近乎完全隐身才是……”
“这件夜行衣确是好东西,可也要使用者运功配合,想是你功力不够吧。”见看着本该聪明伶俐的女郎此刻木木的呆呆的竟有几分可爱,陈尔诺的语气也不自觉软了,然而语意却不容抗拒,“想不明白的话,先跟我回去,然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想。”
女郎像被针扎了一般跳了一下,换上如临大敌的架势:“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又回哪儿去?”
“神族驻灵城特别部队的驻地啊!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私自进入人界是违法的。”
“我违不违法与你何干?”
陈尔诺叹了口气,掏出令牌举到她面前。
虽然看不清令牌上刻的姓名和职务,女郎却也能肯定那的确是特别部队的令牌,咬着嘴唇道:“我要是不跟你走呢?”
“姑娘,我劝你别做傻事。先跟我回去,有什么事慢慢商量解决。如果拒捕,性质可就变了。”陈尔诺觉得自己这队长当得真不容易,既当侦察员、抓捕手,还得负责谈判和心理疏导,是不是该找隐大人多讨点薪水?兼职不用付钱吗?
拒捕?本姑娘就拒捕了!傻事?跑到人界来还不够傻吗?索性一傻到底!
女郎猱身而上,先下手为强!
陈尔诺叹了口气,一手把令牌揣回怀里,一手拆解着对方的攻势。
女郎不想伤人,只想制住对方自己好跑路。平日里她与别人切磋,几乎是百战百胜,她也知道大家故意相让没人会全力与她过招,但毕竟积累了不少自信,总以为自己即便称不上高手也算好手,至少不是庸手。哪知当真和人动手,被人家轻描淡写地压制得她毫无脾气。
没办法,不可力敌,只好智取。
女郎眼见对方使出擒拿功夫,自己万难抵挡,情急生智索性不去抵挡,收回双手挺胸迎向对方的鹰爪擒拿手,娇声叫道:“无耻!耍流氓么?”
虽然她胸前没什么真材实料,但部位仍是这个部位,陈尔诺吓了一跳,这一记擒拿又快又准单是收手已然不及,只好又猛向后跃,这才避免了碰触对方。当日面对魔将风残,虽然凶险,可也不如眼前的尴尬令他紧张,心脏怦怦乱跳,暗叫好险,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女郎心里也急,挡住对方一次,下次又怎么办?她道行浅薄,但身家丰厚,携带的可以御敌的攻击性法宝极多,而且几乎都是顶级法宝。可问题也在这里,顶级法宝威力太大,她又修为不够控制力不足,她绝不愿为求自己脱身而当真伤害无辜旁人。
陈尔诺也不愿伤她,没取大白刀而是取出一条绳索,这样不用靠近她便能甩绳索将她捆住。
女郎来不及多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向对方扔去:“吃我一记法宝!”
陈尔诺挥出绳索,小瓶应索而碎,立时粉末扑面,又呛鼻又辣眼。他初时以为是毒物大吃一惊,旋即分辨出来那只是一瓶白胡椒粉。
“看暗器!”
又是两个瓶子飞来,陈尔诺不再上当,身手轻松接住,原来是一瓶酱油和一瓶醋。他自然不知道,女郎前日肚饿找了家面馆吃面,这些都是她饭后顺手拿的。
女郎倒不是手脚不干净,她身份尊贵,在妖界时,自来吃面只去同一家店,那里的面固然美味,自制的调味品也是一绝,每次店家都会将各种调味品装在精致的瓶子中由她餐后带走,她只是不知人界无此规矩罢了。其实,妖界旁的店也无此规矩,但以她身份,爱吃点调味品哪家不会巴巴奉送?再说,那家店的面固然好吃,价格也是奇贵,赠送所带来的些许损失在巨大的利润前不值一提,而人界街边小店的经营之道显然不同。她也是运气好没被发现,若是让人知道她偷东西,而偷的居然只是三小瓶调味品,这让她的小脸儿往哪里搁?
见那瓶胡椒粉让对方有些狼狈,女郎突然想到,自己临来人界前,好姐妹姒妃除了送给她一件夜行衣、塞给她一把人界货币外,还在她口袋里揣了一颗极品烟雾雷。
那可是掩护逃跑的无上法宝!
可惜此物是一次性的,当时时间紧迫,姒妃手头也只有这一枚。但眼下情况紧急,肉痛也顾不得了。女郎暗叹:倘若姒妃在此,区区特别部队哪里为难得了自己!只不过姒妃有军职在身哪能陪自己胡闹,况且再多一位同伴的话自己会更难隐藏行踪。
既然用智也取不了,咱直接三十六计走为上!
她将那颗烟雾雷往对方身前一摔,便朝旁边的地沟扑去。
陈尔诺只觉眼前一片灰蒙蒙乌漆漆,原本只是光线昏暗,此刻却什么都看不见了。侧耳倾听,也听不到半点声音。没关系,咱神识强大,可他发出神气探测,一入烟雾却如石沉大海,让他立刻想起了风残以绝高魔力在自己领域内制造的迷雾。这雷释放的烟雾范围要小得多,也维持不了太长时间,但隔绝声音、屏蔽光线、吸收气息的性质与风残的迷雾完全相同,真是好一件厉害的法宝!
他无奈之下摸黑乱走,但他知道瞎猫能碰见死耗子的概率近乎于零,何况自己暂时是“瞎猫”,那“耗子”却活蹦乱跳得很。
果然,片刻后烟雾消散,哪里还找得到女郎的半点踪影和气息?陈尔诺在附近搜索半天,那女郎就像是在烟雾雷炸开的同时瞬间蒸发了一样,一丁点蛛丝马迹也没留下。
他摇头苦笑,女郎年纪轻轻却是老谋深算,实力平平却是诡计多端,自己终究着了她的道。他无计可施,只好回家继续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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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六,老妈死活非拽着英舞飏去了商场,要给她买衣服——陈尔诺后天就得回学校上课了,英舞飏铁定要“陪读”的,给她弄个学生身份很容易,但她总不能穿一身魔族战袍去学校吧?可除了战袍、战裤、战裙、战靴,她还真没几件平常能穿的衣服,而且就这有限的几件中,也没有当今人族的款式。
要陈尔诺陪女人逛街,那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打算去便利店看看同伴们。一出门,就听见院子角落里有声响,他循声望去,只见一只白色的大老鼠从草丛中缓慢地爬了出来。陈尔诺心中好奇,便慢慢靠了过去:若说是白鼠,可白鼠没这么大的个儿;虽说是老鼠,但可爱处又不输松鼠……它倒不怕人,一双明亮的粉红色圆眼珠滴溜溜地望着陈尔诺,还呼扇了两下薄薄的圆耳朵,似在和他打招呼。它的触须是银色的,亮光闪闪晶莹剔透,一身雪白的毛皮毫无瑕疵,如锦缎般散发着华丽的光泽,四只小爪干净得仿佛透明,真个是“爪干毛净”,细长的尾巴末端竟然生有一团蓬松如蒲公英的毛球。
这是什么品种的老鼠?怎地如此漂亮?
陈尔诺砍杀敌人不含糊,伤害小动物的事可不做,哪怕那是被人类归为害类的老鼠。凭什么对人类有害就是害类?凭什么人类认为是坏东西就肯定是坏东西?哪怕你不是,人类说是也必须是。老鼠也要生存,所做的一切更都是为了生存,只不过它们的生活与人类的生活有交集罢了,至于哪一边更倒霉,可难说得很。要说危害,人类对动物的危害远大于动物对人类的,那么,人类该被视为“害虫”还是“害兽”?
陈尔诺原来就是这么想的,现在他已是神族,更不会按一般人族的逻辑杀死或赶走那只老鼠。很明显,它虽然漂亮,身体线条也健美,但神情有些萎顿,肚子也瘪着,想是饿了。
他向老鼠走去,它就静静地趴在那里,神色有些许紧张,但并没有慌乱地躲避。一方面,它似乎的确不怕他,另一方面,陈尔诺很快发现它左后腿受了伤,不知是拜谁家的捕鼠器所赐。
他转身进了屋,再回来时,手里捧了一大堆东西。
他先抱起老鼠,用酒精棉给它清理伤口。疼痛是免不了的,但老鼠竟颇通人性,知道面前男子是为自己好,便既不躲闪也不挣扎,一声不吭地忍着。
伤口弄干净了,他再给伤处敷药、包扎。这老鼠伤前一定动作敏捷,捕鼠器造成的伤害并不太严重。
“放心好了,要不了多久你便能痊愈。”他抱着老鼠轻轻抚摸它光滑柔顺的皮毛,这才发现,怀里的是一只母鼠。老鼠轻轻阖上眼睛,表情显示它很舒服受用,陈尔诺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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