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月嫁给陈康已经有三年,三年来他们相处融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加上陈康政绩斐然连连升迁,他们日子过得可谓相当不错,还有了一个儿子。每次童月从京城回乡看望父母,她的亲戚姐妹都羡慕地说她命好,嫁了个好人家。
其实最初,童月对陈康是很厌恶的,她觉得如果不是陈康来求亲,她和苏羽也不会分开。但陈康对她好,时间长了她也会感动,慢慢也就接受他了。
这天下午,陈康带了朋友来家里做客,童月像往常一样为丈夫和丈夫的朋友们亲自准备茶水糕点。
她端着茶水走进前厅,陈康在主座上给朋友们介绍说:“这是内子,”又给童月引见,“月儿,这位是刘大人,这是周大人,这是苏大人。”
童月举止大方得体,依陈康介绍的顺序给几人上茶,走到最后一人面前忽然顿住了。
苏大人,苏羽,真的是他。
这些年过去,他稍胖了些,不像以前那样消瘦,但她不会认错。她从没想过,再见他,竟是这样的情形。他果然考取了功名,入朝为官了,可惜她已嫁作他人妇。他不可能再实现他当年在月下许下的承诺来迎娶她了。
他们再没有可能了,她已经忘了他。
大概是这样吧。
她贤淑的笑容像面具般丝毫未动,盈盈朝他走去,递上那杯茶。
苏羽却不如她镇定,连手在发颤。指尖相触的瞬间,茶杯从杯底的碟子上倾倒,浮着翠叶的热茶翻涌着巨浪,打在他身上。
他慌乱中从身上抽出一条手帕擦拭,手帕一角的月牙和飞鸟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看见那方手帕,她的面具终于裂开,木头似的呆站着,呼吸急促起来。几个丫鬟手忙脚乱地帮忙收拾,她好像都看不见,陈康在耳边叫她,她也听不见。
“抱歉,失态了。”她恍惚地匆匆赔礼,小跑着出了前厅。
那条手帕,她送他的手帕,他还贴身留着。这是不是说明,他还记着她,他没有忘了她。
她也一样,也一样啊!无论过了几个春秋,无论枕边睡着谁,无论她日日温柔对着谁,她心里的位置始终被他占据着。她的第一个恋人,她最爱的那个人,那是她唯一的爱人啊!
她跑回房里,视线被溢出的泪水模糊。
为什么要再遇见!为什么要让她知道他还念着自己!为什么不能永不相见,就让她欺骗自己说已经忘了他!
相爱却要假装成陌路人,礼貌地替丈夫给他献上一杯热茶。
她提笔,一字字墨浓如无处可寄的情浓,力度几乎戳烂宣纸。
第一行,同心而离居。
眼泪落下来,晕开了同心。
第二行,忧伤以终老。
蘸墨,滴下的墨汁模糊了终老。
又一行。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再一行。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短短十个字,在一张又一张纸上写了一遍又一遍。
心口猝然一阵疼痛,她捂住胸口,晕倒在地。
***
醒来时,陈康握着她的手坐在床边,因枯瘦而凹陷的眼焦急地看着她。见她醒了,他激动得眼睛倏地红了。
“醒了?”他有些哽咽,“感觉怎样?”
她看着陈康,觉得很对不起他。他对她的好,是连苏羽都比不上的,她却怎么都无法让他代替苏羽的位置。
“我没事。”她嗓子沙子磨着似的疼痛,声音沙哑。
他帮她掖掖被角,“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病了呢,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咱们的孩子还小,还等着你照顾呢。”
她点点头,脑子里乱纷纷的,一会儿是苏羽的脸,一会儿是那手帕,一会儿又是陈康和儿子。
半天没有人说话,陈康眼里盛满深情地看她,她取笑道;“老夫老妻的,看什么。”
他拉过她的手,印上一吻,“我的妻子,看多久都不腻,怎么看都喜欢,怎么看都好看。
“月儿,有些话我以前从来没和你说过……其实我从十二岁第一回见你,就很喜欢你,后来大些再遇见你,我发觉,我是真的喜欢你。
“那时候我就想着,将来一定要娶你当妻子,给你最好的,给你一辈子幸福。当年科举考中,我想的第一件事,不是入朝为官一展抱负,而是,终于有资格娶你为妻了。”
给你一辈子幸福……几年前,有人也曾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她垂下眼帘,用只几乎有自己能听见的微弱声音说:“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你我成亲后,我听说了你在嫁给我之前有过心上人,那人姓苏,就是苏羽吗?”他语气温柔,...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