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安安,你就住在这吗?”吴桐月站在丹青阁门口,仰视店门上方的大匾额,嘴巴张得老大,“这店太有感觉了!不过为什么叫丹青阁?你家又不是卖画卖颜料的。”
安知初耸耸肩,“老妈脑子有毛病,说挂羊头卖狗肉比较有特色。这店名都不知道让多少人吐槽过了。”
“这样说你妈妈真的好么……”
“没关系,反正爹妈都在国外又听不见。”狐妖安知初当然没有爸妈,但高三狗安知初是需要有爸妈的,对班里的同学,她一直宣称父母在国外。
她带吴桐月进店,一进门,坐在收款台椅子上迎接她们的的不是陶敛,而是殷绛。安知初奇怪道:“美人,怎么是你?门帘儿呢?”
过了花期的殷绛终于不再穿成花蝴蝶,换回了日常的T恤直筒裤,只不过脸还是那张风情万种的脸。
“她?约会去了。”他答。
门帘儿又去约会,果然春天是个动植物借助荷尔蒙发展感情的好季节么,“那你继续看店吧,我进去了。”安知初拉上吴桐月,直奔丹青阁后门外面的小院。
今天,吴桐月来丹青阁是为了给王博肃挑生日礼物。
安知初让吴桐月先在小院里坐一会儿,她说王博肃喜欢的那几个乐队的CD摆得比较凌乱,东一个西一个的不好找,为了节省时间,她还是先和店员一起把相关的CD都挑出来。
吴桐月感动道:“安安,麻烦你了,太感谢了!”
没过两分钟,安知初捧来一杯花茶放在小院的石桌上,让吴桐月边喝边等。
透明的玻璃杯里,细碎如星子的丹桂簇拥着一朵有蓝紫纹路的白花,在水中静默盛开。吴桐月举起玻璃杯,呷了一口,桂花随清甜的茶水蜿蜒过舌面,滑过咽喉,回味中唇齿留香。
很好喝,不觉间她已经喝下了大半杯。一会儿问问安安这是什么花茶,她回家也泡些来喝。
又等了五分钟,安知初还没回来,吴桐月有些困乏,可能是这星期都没休息好的缘故。她趴在石桌上,闭上眼睛想休息一小会,谁知眼皮越来越沉,怎么都睁不开了。
渐渐地,城市的喧嚷离她远去,耳边寂静,孩童的读书声越发清晰。
***
暮色初起,日月各站在天空一方。七八岁的小男孩在屋里摇头晃脑地背书,一名青年男子站在他身边,手里的书握成一卷,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另一只手。
“颜渊问为邦。子曰:‘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放……放……放什么来着……”男孩抓着头发怎么也想不起来后面的,一偏头,看见屋门露了个缝,门外隐约有个一人高的人影。他眼珠一转,调皮地对那青年笑说:“苏先生,你说那《韶》啊、《舞》啊的,和我姐姐比,哪个更美?”
男子用书卷轻敲男孩的头,“乐曲和人怎么能比呢?”
男孩揉揉头委屈地咕哝:“好疼,先生打人。”
“该打!”
刚才在门口偷看的人推门进来,那是一个妙龄少女。她也在男孩头上敲了一下。
“呀!姐姐也打我,哼你们都欺负人!”男孩嚷着跑了出去。
青年男子无奈地道:“这小子,读书一点也不用功,一有机会就往外跑,得让你爹好好管教管教他。”
少女穿着浅青的衣裙,背着手笑看弟弟跑出屋子,“天晚了,也该下课了。”她随手还给青年一本书,“还你,我不爱看。”
他蹙眉接过书,是一本翻旧了的《诗经》。
“你尽拿些糊弄小孩子的书来糊弄我,那《诗经》我老早就读过了。”她嗔道。
“你就喜欢李清照的词,还专挑那些哀婉的反复看,我倒觉得诗三百的率性更适合你。”
他牵着她,说话间到了院子里。日向下沉,转眼沉没不见,只剩一弯新月藏在柳叶间。
柳叶像她的细眉,新月像她笑弯弯的嘴唇。
“好,我喜欢诗经,喜欢,行了吧。”她拖着长音,从怀中抽出一条手帕,“送你。”
他接过,在手中展开,洁白的手帕一角绣着月牙和飞鸟。
童月,苏羽。她和他的名字。
他轻拥住她,薄唇印在她额头,“谢谢你,月儿,谢谢你不嫌弃我的穷困。我会尽力考取功名,向你提亲,给你一辈子幸福。”
童月愣愣被他抱着,一直到他说完话,才红着脸挣开,“说什么呢,酸不酸。”她低头轻咳一声,“对了,我那天听我教琴的先生新谱了首曲,意境和《诗经》里那首《月出》相符,词又刚好能填进去,我唱给你听啊?”
苏羽含笑点头。
她唱起来,少女的声音柔和干净,像流泻的月光。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她的歌声,吟唱着他的心。
他的来自广寒的佳人,原本住在月宫却降临在他身边的佳人。但愿他能不负她的心意。
情意溶在月光里,飘了满院子。
这夜他们坐在柳树下,约定明年,待他金榜题名,就来迎娶她。
几天后,苏羽送给童月一幅画,画里有皎皎玉钩,有淡青衣裙的少女,画旁边提了字,正是那首《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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