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为了自己官威声势,就置百姓于无物,辰砂低声咒骂,抬眼看青鸢眉头紧锁,目光凝重,以为他担心食宿行程,“你不要担忧,盘缠身上还有的,大不了你先拿去,找个地方投宿,左右不过七天的功夫,城门也就放行了。实在不成,这里离清音观很近,观主太阴真人和我闲逸师兄,都是心慈善念,通情达理之人,我给你担保,把情况说明,他们会收留你的,还可以疗伤驱咒,再好不过呢!”,恍然想到清音观,权衡各方之后,觉得对青鸢来说,实在是个暂时安身疗伤的好去处,辰砂不禁欣喜起来。
“你的……,闲逸师兄,对你,还真是好呢……”,谁知他却漫不经心,只微眯了双眼,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
“是啊,对我是不错啊,怎么了?他对谁都挺好的,应该也会照顾你的,别耽搁了,清音观虽不远,可碧石山难上,咱们还得抓紧。”,辰砂不明所以,拖着青鸢的胳膊,转头就要去投奔太阴真人。
可费了好大气力,也不见他挪动半步,回过头,才要询问因由,却见他笑的淡然。
“不必了,你切莫问缘故,我只告诉你,清音观我去不得,太阴真人不能见。淮州我也不去了,照目前的形式来看,早有人设好了罗网,等着我去钻。若要去,也必须待到入秋,兴许初冬也不一定。你只管快回家去吧,救命恩德我铭记在心,他日有缘,去翠竹山上涌泉相报。再会……”,似是已经看透尘世的神情,茫茫然天地之间,许是再没有了容身之处。
辰砂不解,怔愣的望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少年,虽不解他话中隐含的意思,可也明白君子之交,相近不相融的道理,非礼莫问,也是尊重。所以她喃喃张了几次口,也没说出话来。
“枢密院是个什么东西?你是因为那两位御史吗?如此说,你岂不是无处可去……”,其实辰砂隐约猜测到了什么,可又好像朦胧不可见,模模糊糊的想不通通透。
“枢密院直属皇帝控制,分三院六部,掌财权、政权、军权。是宰相之外复有宰相,三省之外复有三省矣,参与政事,却又分离于朝廷之外,只听命于皇帝的小朝廷。我一介凡俗之人,又如何能攀得上这等高官。无处可去,只是因为,现在的麓州也是泥菩萨过江了,并非因这两位大人……”,他冷眼轻笑,嘴上说的敬畏,可又总让人觉得暗含轻蔑嘲讽。
不过十五岁的孩子罢了,恍惚之间,辰砂觉得青鸢面上的神情像是阅尽红尘与世间冷暖。
“你和我回翠竹山吧!横竖不过多双筷子,待入秋之后,麓州的亲戚境况好起来,你伤也就好的差不多了,再去投奔也不迟……”,辰砂未加过多思索,既然有缘相识,又曾是患难之交,明知他走投无路,还置之不理,总不是江湖上的道义所为。
“不必。天下之大,我堂堂男儿,顶天立地,又岂能赴了绝路?你一个小小姑娘,把陌生男子带回家,实属违背德行的大逆之举,恐家中长辈亲眷也多有不容,还累你受责罚,何苦来?你且放心,快兀自回家去吧,近日之恩,他日我必登门报答……”,青鸢不为所动,他性子稳重审慎,思虑颇多,做不到像辰砂一样随性而为。跟她讲明了缘由,又微微倾身,作了一揖,既是道别也是道谢。
“你身负重伤,又中了巫咒邪术,前有虎狼,后又追兵,现下既然我愿收留,又何必逞强客气呢?青山常在,柴不断,先安顿下来,再做考虑吧。而且,谈什么长辈亲眷,天地之大,我也不过是只有兄长和师傅两位亲近之人罢了。”,辰砂低眉,她被青鸢的话触到隐痛,茫茫人海,彼此都是孑然一身而已。
“啊,抱歉,我不知……”,青鸢琢磨片刻,了然领会了辰砂话中的含义,明白方才多有唐突,赶忙道歉。
“哎,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其实,另有件事才麻烦,你这巫咒不除,伤纵容痊愈,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不瞒你说,早上发作时,我一旁观瞧,怕是巫毒已沁入骨血,还需及早根除为好。不然,你纵是平安投奔了亲戚,他不懂驱巫之术,也是枉然无力。所以,你且随我回山,上古之巫毒,诡异复杂,又失传已久,当初九黎部落的后人多半隐匿,要根除并不容易。我先替你稳住,回头看看,能不能寻法子找高人救治……”,辰砂轻抚下颌,竭力思索着可救治青鸢的人选,他既然不愿上碧石山清音观,那还是要再另寻方法了。
“这……,怎好,太过打扰……”,青鸢有些讶异,他似乎从未遇到辰砂这种脾气性子的人,被说动了心思,又不敢太冒失,一时手足无措。
“不要紧,你且不必太担忧。我师傅为人侠义心肠【并没有】,乐善好施【才怪】,平日游历四方【行踪不明】,到处济世救人【冷漠傲慢】,性情最是古道热肠【古怪孤僻】。我兄长大方厚道【算计爱财】,喜好结交朋友【赚人钱财】,热诚善良【锱铢必较】。所以,你就放心的去我家吧,走,我们先找地方吃点东西,再抓紧时间赶路……”,辰砂滔滔不绝的鼓吹着师傅逍遥子和哥哥颜玖,口不对心的话,她连自己都不信,每讲一个字,就在心里唾骂一句,所以脸上的神情一直阴晴不定,叫人非常起疑。
也不知,是青鸢身负重伤,又遭奸人追杀陷害,实在走投无路。还是,背井离乡已久,太过渴求温暖照顾,所以被辰砂一番盛情的‘倾心相助’所打动。他垂目低眉迟疑片刻,便轻轻颔首,算是顺从答应了辰砂的安排。
“如此,多谢了。救命之恩,他日,必涌泉以报……”,虽然心里隐隐还是觉得哪里不妥,可一时片刻间,又当真琢磨不出端倪。
抬头再看辰砂,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脸上稚气未脱,眼眸清澈如泉,笑容诚挚似火,似乎自己再要太过怀疑,反倒失了礼数。
“哎!你我虽萍水相逢,但早就说过,已然共患难,何必再讲些什么报不报答的见外话!”,辰砂倒是一副大侠风范,抬手一挡,像是怕他反悔一般,挡住了接下来的话,又转头四下望了望,“城门处人多眼杂,你既是被仇家盯上,难保这里没什么可疑的眼线。我们还是要另寻脱身的法子才好,你且去山脚处等我,不要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