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白发人

把灯点了，这黑咕隆咚的叫我这心里更难受。”

    北川道：“灯一直点着呢。”立时觉得不对，她拿手在耿大娘眼前晃了晃，耿大娘却毫无反应，耿大娘道：“点着呢？那我这俩眼咋一抹黑呢？”

    北川心下一震：“大娘？”耿大娘苦笑一声：“我这是看不见了吧？”

    “不会的。”北川赶紧说道：“你就是一时过于激动了，待睡一觉，明天早上就又能看见了。”

    耿大娘无力地摇着头，虽然止住了哭声，却依然老泪纵横：“小川呐，我这眼虽然看不见，可是我心里清明啊，比不得我那混帐儿子，叫猪油蒙了心了。”北川道：“大娘，你别这么说耿大哥，案子还没有查清，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的。单凭这包银子说明不了什么的。”

    耿大娘说道：“你别安慰我了，我这七十来岁的人了，也没个几天的好日子了。你耿大哥是穷疯了才敢干这种事儿，他要是给人砍了头了，你年年给他烧几个纸钱，别叫他在下头也过苦日子。”

    北川哽咽道：“大娘，你别这么说，咱的好日子还长着呢。我还得伺候你个几十年的。”

    耿大娘摇头道：“莫说你不是我的亲闺女，就算是我的亲闺女，也总有嫁人的时候，我这糟老婆子可不能耽误了你。”北川哭道：“大娘，你别这么说。不管耿大哥是不是受人冤枉的，不管他出得来出不来，我都给你当儿媳妇，我伺候你一辈子。”耿大娘拍着北川的手道：“小川呐，事关女儿家的清白，这话可不能乱说。大娘知道你心地儿好，平日里见乡亲们有个啥事都得要去帮一把，可这终身大事可不能随便了。耿大娘认识不得几个人，没能给你说个好人家，你以后可得要挑得仔细了。大娘也是把你当闺女疼的，你以后可得过上好日子，不然大娘这心里不好受……”耿大娘说着说着又泣不成声。

    北川哭道：“谁我都不愿意，我就愿意给你当儿媳妇，大娘，你不能不要我啊。”

    ……

    北川和耿大娘一直说到鸡叫三遍，耿大娘才昏昏沉沉地睡了，北川也是极累了，白天奔波了一天，晚上又折腾了一整晚，她趴在耿大娘的床边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北川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耿大娘还睡着。她轻手轻脚地出去，看见日头已偏西了。她想耿大娘一定许久没吃过东西了，便去厨房做饭。本想熬些稀米饭，可是米缸已经空了，连一粒都没有了。只好还是做些面糊糊吧。北川又去看面缸，她平日里没做过饭，谁知道面缸也空了，只是缸沿上和缝隙里还略有些面粉，北川便用碗把能刮的刮下来，用手指能抠的抠出来，用扫帚穗把能挑的挑出来，这才勉强熬了一小碗面糊糊。

    北川把面糊糊端进耿大娘的房间，轻声唤道：“大娘，起来吃些东西再睡吧。”耿大娘睡得很沉，北川又唤了一遍，耿大娘依然不应。北川把碗放在旁边的矮桌上，走过去扶耿大娘，却摸到耿大娘全身如火炉般发烫。她这才看到耿大娘满脸红热，松弛的眼皮紧紧闭着，不停地在抖动。北川心一沉，道：“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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