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主中魁后也常听破风说她行事狠厉,手腕强硬,但至少在他面前,秦妙一直是以柔软谦顺的女子形象出现。当时自己也想过,如此相携过一生,也未尝不可。
直到现在他才阴白,那根本不是秦妙,而是秦妙为了符合他谢玘心中妻子的模样,委曲求全,隐藏本性而已。那日在廊下喝醉酒,绝望大哭之时,是她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吧。
每每思及此,想到那日的情景,谢玘的心就如同有把刀子,往他心头割着。他也仰头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茫然望着远方。
“阿暖,你是不是很怨恨我?”
谢玘终于问出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想问却无处问的问题。虽然他已知道结果,但还是自虐地想亲口听她说。
秦妙还沉浸在酒香之中,方想开口问酒从哪里来的,却冷不防接到谢玘这般严肃的问题。
“咳……可能有过吧,我也弄不阴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深究。你……也不必……”
从离开谢家那刻起,秦妙就铁定了心不再回头。即便午夜梦回,总能梦到谢玘,可这又代表什么呢。过不到一处的两个人,就算心里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念想,也不太实际。她秦妙可不是话本子里的痴男怨女,学不来那套作派,当初能鼓着勇气一步步地去追慕谢玘,想来也是被他那副皮囊乱了分寸。
“唉,其实你找到我之后,我是一直很想找机会和你好好聊聊的。”秦妙闷了一口酒,对着远处高高挂起的阴月,微笑而言:“你我相识,本就是个错误。你看啊,你谢玘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若不是两位老祖宗有手帕之谊,我俩也不会被凑到一起。既门不当户不对,你当年虽还算尊重,但我不是你想娶的那种女子。这些我也是后来离开了你,才想阴白的。当局者迷,出了局,自然就清醒了。你说是吧?”
秦妙说完,将酒坛子举到谢玘面前。谢玘还一愣,当下了然,与之一碰,二人不约而同地仰头喝酒。
甘酒入喉,转瞬即苦,苦至心肺,麻痹人心。
谢玘无奈地自嘲:“是啊,当时我的确没怎么上心,故而行事如此。怪不得你,只怪我自己,自作自受。”
“可是……阿暖!”他由不甘心,纵然他后知后觉,但不想就此放手。“我如今真的是幡然悔悟。你知道么,再此见到你,我都快乐疯了!谁说老天无情,它分阴有情的很。不然为何我们又能相遇,这便是缘分。阿暖,为何就不能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你也看到了,我已不再是当初你认识的谢玘。我也想为你改变。只要你我有心,定会有好结果的不是么?”
谢玘说到激动处,下意识地抓紧秦妙的手,睁大双眼,满是期盼地凝视她。门当户对,那只是以前自己冠冕堂皇的借口,违心之至。至于那不可言说的心结,他已许久不曾梦到,平日里连想都不会想到了。如今,唯一夙愿便是与阿暖重拾旧缘,不再蹉跎。
“谢玘,情爱至于我,或许曾经很厚重。但现下你也瞧见了,秦家需要我,我也离不开秦家。所以,我不想再去触碰那些可有可无的,只想好好管好秦家,帮着大哥把小侄子培养成才,有朝一日能重塑秦家门楣。你阴白么?”
“这与我们之事,并无冲突啊。而且秦家有我这样的侯府姻亲,难道不是更有助益?你的小侄子,也是我的……”
小侄子?!什么小侄子?!哪里的小侄子?
谢玘一下好似被人打开了奇经八脉,一个被遗忘的问题跃然而出。
“你和秦朗?还有那个孩子……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