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来,她明白。可怎么连十五哥也来了。
这几日总觉得处处都能见着他,以前也不是这样,难免奇怪。
“十五哥,今日怎么连你也有闲情外游呢?”
邶夜突然怅惘了,“唉,自是闲来无事才会有闲情,问这么多做什么?”
邶夜并未在这里逗留多久,前头回话的人来,他就跟着庄子里的人进里屋了。
这时帛林才伸着头敢与幼章说几句话,“十三,过来。”
“怎么了,”稀奇古怪的,这人平时不是话痨得很嘛,“怎么畏手畏脚的,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兜不回来的事呐。”
“呸,我在你心里就是这副模样的嘛。”
帛林伸头朝里屋看了一眼,看不见什么,不知是松一口气还是又提了神,只见他颇有介事地说,“听父亲说,这回十五哥要在家里待很久,听说是得罪了谁,上头一度动了印,给贬回来的。”
幼章皱一皱眉头,“听谁胡说八道的,十五哥可是连个正经的官职都没有,他外练也都是挂名的,什么贬不贬的。”
“话虽这样说,但暗里那根线,牵动了谁都说不清啊。”
啧,看来帛林知道的不少。
她凑过头来,问,“那伯父可还说了别的,比如提没提哪位谋职在册人的名姓——”
话还没有问完,里屋的门开了。
幼章生怕说话被听见,比帛林反应还快,瞬间摆正了头。
邶夜却没有管她二人,听见侍从来报,神色大变,不与幼章等人说话,来去匆匆,说走就走了。
赏菊回家,幼章是在夜里才知道的,听府里撞钟,才清楚,原来大前日里京中的太子崩了。
太子……
都说今太子宅心仁厚,到底没扛过,普天之下,万民皆哀。
既是太子都崩殂了,那京中又会是怎样一个光景呢。
开封道寺。
三千门外侯着,平日里惯飞檐走壁的东流,这时也正经地在门外干站了几日。
里面的人闭门至今,到今日,已有四天了。
侍逢小僧侣端茶来,观着场景,三千摇头,僧侣叹口气,便又退下了。
素斋这几日,果葛思珉端坐,一闭眼,还是那人说的话。
从白山往返,苦求师祖,到城南正门三十里外,忽听得噩耗。
一路持往,到东宫,索性是见了他最后一面。
进屋时,这人俨然枯槁,说不动容,那是假的。
左右近侍纷纷持剑,他在病榻呻吟了一声,成亲王抹一把泪,屏退左右,全然出去了。
榻上人苍白的面容,昔日炯炯有神的双眼此时黯淡无光。
闻得声息,他却已经知道是谁来了。
咧开嘴笑,只是没有气力,模样不由渗人,“你怎么才来。”
葛思珉握紧了手里的药瓶,面上说,“我本无此意,却知你不见我一面终闭不了眼,索性最后这几刻,也就不拖着你了。”
人在弥留之际,说话清晰真善,“再晚一时,不是我等不到你,父皇也在赶来,若封了正门,怕你来的时候——要遇堵了。”
“你……”
明明蝇若无声,他却句句都听清了。
这时还怨什么。
却还是与他说,“你的夙愿我大抵知道,只怕完成不了,独留成亲王在,大势早去,我亦无能为力。”
“都这个时候了……”后面说的话再听不清。
踩地掷力,葛思珉蹲了下来,蹲在了他的床侧,侧耳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强求你……人不是我——”
蹲地在侧的人霎时睁大了瞳孔,不敢转头看,呼吸立时抖了起来。
是不是夙愿太深,要做的事还没有完成,只盼时间太快,不给他喘息,到死了,眼睛还是睁着的。
伸手,背侧搭在他的额头,并未替他盖眼,手抖的控制不住,直至听见门外的架鸾声动,才找回声色,“我知道,我早知道人不是所为,可这么多年过去,我岂是因为这个怪你。”
从门里走出去,成亲王一众将从纷纷瞩目看。
走两步没多久,圣驾已到,先是听得一声凄喊,划破长空,“太子!”
而后听见皇帝的声音,“皇儿,皇儿,你怎么就等不得见父皇一面,我的好承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