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郎中,你的医术暂先不说,不过耿达之死,这么多人都看到了,死因终究是会被查明的”。
王核一旁的副提举姜军说道:“你说呢?”。
吴郎中继续毕恭毕敬道:“姜大人所言极是,死因终究是能查出来的——如果医术高的话……”。
“要是换个人医治呢?”。
如同隔空传音,众人不知声音从何而来,只得四下张望。
众目睽睽之下,仲姝带着一名男子走了进来。
程默见状立刻上前,低声问了一句:“夫人,你怎么来了?有事?……”。
他是准备向仲逸传话的,毕竟仲姝是无法走上堂上的。
仲姝向身后的李时珍施礼,而后便向吴郎中问道:“他的医术如何?”。
吴郎中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而后微微摇头道:“夫人,这个……小人就不知了”。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程默立刻上前对吴郎中就是一通臭骂:“好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连李太医都不知道,瞎了你的狗眼”。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站立,所有目光投向堂下的李时珍。
仲逸急忙走下前来:“李太医,怎么叨扰了你,在下真是担当不起啊”。
李时珍微微摇摇头:“仲大人,若是再耽误下去,恐怕就真的没有多少机会了”。
程默急忙请他上前,顺便又将吴郎中推了一把:“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什么叫医术?”。
人群中一阵异动,众人蜂拥向前,几乎要越过了那道‘白线’:今日这衙门大堂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连大名鼎鼎的李时珍都来了。
仲大人,不愧是从翰林院来的,方才说要面圣,如今竟能将李时珍请来。
“那人有救了……”。
‘这个耿达,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狗屎运?到了鬼门关前,还能捡回来一条命’。
……
众人七嘴八舌,几乎认定:耿达要起死回生了。
伴童早已将所用医具备好,李时珍最后将一根细针轻轻拿在手中。
小墩子看的入神,手中木棍差点掉在地上,慕名而来的王核、姜军,连同蔡一书,都似乎忘了眼前的过堂之事。
所有人似乎不再关心案情,而是耿达能否活过来、如何活过来?
林大团与其他人也一样,踮起脚尖,恨不得再上前那怕半步。
“啊……”。
一阵呻吟,众人瞪大眼睛,却见一旁的鲁大头微微抬起头,也朝这边望来。
神奇的一幕啊,简直要逆天了。
“仲大人,此人是被毒药所致,下毒之人应该在两个时辰之前”。
李时珍缓缓起身道:“此药服用后,最忌心绪波波动,尤其急火攻心、大喜大悲”。
仲逸心中长长舒口气:太好了,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众人一脸愕然,纷纷再次开始嘀咕起来。
程默急忙问道:“李太医,那他还有没有救了?”。
李时珍微微摇头:“回天无力”。
程默继续道:“请问李太医,那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之下,有人才将药物让他服下的”。
李时珍:这个……不好说:吃食当中、或者强行灌下……
“哦……,那这人是真没救了,都毒药了,神仙也救不了”。
“耿达坏事做尽,这是老天对他的报应,活该……”。
若是之前那个吴郎中说救不活耿达,众人定会说他医术浅薄,但如今李时珍都这样说了,那便是:耿达早就毒药入侵,是他自寻死路。
一刹那间,仲姝缓缓从仲逸身边走过,二人对视一眼。
“李太医,你说这种毒药会不会传染?”。
仲姝施礼道:“请太医莫怪,小女子不懂医术,只是这堂堂盐课提举司大堂上躺着个死人,是不是……”。
她转而向仲逸说了一句,而后又转向其他人。
‘哎呀,我怎么闻道一股味,你们呢?’。
程默简直闪电般的反应,一如当初为仲逸‘遮风挡雨’,有些奇招,别人愣是招架不住。
“啊……这个病,……这是个死人啊,不吉利……”。
人群中再次异动,不过这次却有不少后退的脚步。
“仲大人,各位大人,告辞”。
李时珍如此一说,仲逸急忙相送,其他人也纷纷向他施礼道别。
仲姝带着陶雯儿,也缓缓走了出去。
“诸位,今日突发变故,此案择日再审,到时大家还可再来盐课衙门”。
仲逸向程默叮嘱一番后,程默立刻疏散人群。
‘小墩子,快将耿达抬走’。
仲逸向一旁的王核叮嘱道:“王大人,查获的私盐,还要继续清点,此事就有劳诸位”。
一旁的副提举姜军、吏目蔡一书纷纷点头:“是,仲大人……”。
耿达被抬了下去,王核再看看一旁的鲁大头,这才急忙向仲逸回了一句:“仲大人所言甚是,下官这便带人过去”。
关于鲁大头,仲逸只有一句:方才之言、签字画押,暂先关入大牢。
此事交由程默去办,而身为库副使的肖大可,也要随众人去清点被查获的私盐。
仲逸交代一番,怏怏离去。
临出门时,王核似笑非笑的向蔡一书说了一句:“没看出来,蔡大人还是个急性子,下次可得要记住了:千万不要抢了仲大人的风头啊”。
一旁的姜军忿忿道:“王大人,要说这抢风头,在咱们这盐课衙门,还有谁能比得过你?”。
‘哼……’。
这么多年,姜军终于明着回了这位同提举大人一句,而蔡一书也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声音……
这一天,他们二人等的太久了。
不管结局如何,从此之后,他们再也不会有之前的‘唯唯诺诺’了。
……
“仲大人,有什么赶紧问吧,此人的时间不多了”。
耿达被抬出后,仲逸立刻安排李时珍再次查看。
片刻之后,耿达的双眼终于慢慢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