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向门外走去,刚跨出门的时候,听到老鸨子在里面嫌弃地埋怨一声道:“什么破玩意儿,还当宝贝呢!去,把酒钱和壶钱都一并算在唐鬼头上了!”
那柄折扇,的确是有些旧了,罗汉竹作骨,纸扎扇面,上面画着翠竹,因画扇的人说过,“人当如竹”。
扇是把好扇,算不上什么名贵之物,却是齐孤鸿的心头好,因常年带在身边,故而旧得纸页已有毛茬。
但是不管是造物廉价,还是扇面折旧,总归是唐忌夜亲手画的,在他人看来一文不值,在齐孤鸿心中却有千金价。
只可惜,人若变了,和死了无异,即便是千金,他齐孤鸿也不要了。
千古镇的大街上,齐孤鸿自顾自地走着,手中握着酒壶,在空无一人的大路上走得歪歪扭扭。
“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齐孤鸿念到一半突然莫名发笑,端起酒壶猛灌一口,“诺?诺在哪里?诺重在哪里?”
齐孤鸿自顾自往前走,却不知背后阿夭和吉祥正远远跟着,齐孤鸿深夜不归,即便不需齐秉医嘱咐,手下的门徒也早已经出来找了,此时两人不敢惊动齐孤鸿,只得不远不近在后面守着。
“阿夭,”吉祥的眉毛此时拧成了个八字,叹了口气道:“你看少爷,心里不痛快啊!”
“少爷有少爷的烦恼,”阿夭嘴里叼着根草棍,望着齐孤鸿的背影道:“哪里是你能看明白的?”
“烦恼就是烦恼嘛,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要是有烦恼,烦的也是明天吃不上红烧肉,少爷要是有烦恼,烦的是……”
阿夭说到一半儿,便说不下去了,吉祥歪着头望着阿夭道:“烦的是什么?”
“我说不出来,”阿夭有点儿恼羞成怒道:“但是肯定是大事儿就对了,是咱们这种篓子想不出来的大事儿!”
吉祥不再追问阿夭,只是看着齐孤鸿的背影有些心疼,他常听人说一个词叫做失魂落魄,以前不懂,现在突然就懂了。
齐孤鸿走得跌跌撞撞,一会儿在大街左边,一会儿又到了右边,眼看着前面有座石桥,吉祥终于按捺不住,生怕齐孤鸿落水,连忙两步上前就想去扶着齐孤鸿,然而还不等吉祥冲出去,阿夭却突然拦住了吉祥。
“你干嘛!”心知齐孤鸿喝多了,吉祥也不避讳,本能地嚷了一声道:“少爷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阿夭没有回答吉祥,他吐掉了口中的草棍,一脸警惕地环顾四周。
“千古镇上,大概有什么东西混进来了。”
夜幕低垂,大街两边都是鳞次栉比的民宅,屋檐高矮错落,在月光之下好像一个个沉睡着的石兽。
但是在这些寂静的宅院之中,阿夭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他说不出来是什么,然而直觉却在他的血液之中叫嚣。
是危险,与千古镇格格不入的一种危险。
正当阿夭说话间,四五道利箭般的黑线突然从天而降,直奔齐孤鸿而去!
“快!”阿夭怒吼一声,脚下已经生风一般向齐孤鸿奔去,“保护少爷!”
眨眼间,就看阿夭两步冲到齐孤鸿身边,纵身一跃扑向齐孤鸿,将这位齐家唯一的嫡系少爷死死压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