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里损失惨重,但所带回来的情报,终于让各地的百姓、世家意识到,正在沿途一座座摧毁西域人城池的军队,正是消失了四年的西征军。
有人喜极而泣出门奔告,大胜之师扬我大汉雄伟,但也有远在江东的人率先封锁了消息,黄须碧眼的身影独自坐在正厅中,听着油灯偶尔在寂静里爆出轻微的响声,断去数年消息,原本以为不在的西征军回来了,到的消息确认后,他心里有一块石头始终没有放下来过。
“西征军回来,那兄长他…..还活着吗?”这样的话语,不知是高兴,还是该……做出某个决定。
不久之后,他下达了一系列任命,将韩当、黄盖、程普等老将调任吴郡、乌程、句章,张昭升任会稽郡太守…….等等,而甘宁、凌统、徐盛一批年轻将领得到近前听用,鲁肃、吕蒙、朱恒也开始独挡一面。然而一切做完,孙权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份情报,整个人都微微颤栗。
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十八万军队.......这怎么打.....他第一次感到脑仁剧烈的疼痛。
西征军一路血腥屠戮的消息,在传遍中原、大江南北的同时,如平静水面的北地,也荡起了涟漪,蔡琰坐在阁楼上,听着儿子握拳兴奋的声音,绷了许久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秋风抚动裙摆和发丝,她捋了捋头发,望去铜镜里的自己,眼角的细纹有眼泪流了下来。
“回来了......可妾身的容华也不在了。”
……
十月,最后一座城池倒塌了,十八万军队抵达玉门关,守将面对如此庞大的军队,又是大汉都督,哆哆嗦嗦的城墙上下来,打开城门迎接,踏入关隘,算是进家门了。
狼旗猎猎,三军阵前,数支队伍先后走了出来,前方勒马回转的骑士,望着他们,李恪端着酒水递来,公孙止双手捧过陶碗,动作中,有酒渍洒出来:“我......带弟兄们回家了。先敬他们——”
酒水在身前倒下,前面一排将领,张飞、夏侯渊、孙策、黄忠、周瑜等人也都一一照做。公孙止重新端过满上的酒水,这才举了起来:“七年征战,也到分离的时候,虽然不舍,但终有一别,往后望各位谨记家国之念,如有来日,我们再聚。”
阵前数将沉默不语,看着手中酒水,眼眶渐渐泛起湿红,七年来同生共死的袍泽情义多少是有的,虽然途中已想过各自离开,但真到的分别这一刻,心里都有些不舍,他们身后的将士也都在与来自不同州郡的士兵拥抱,诉说一些话语,说着说着,声音都变得哽咽。
“家国之念,策必定记在心上,我江东子弟也都铭记在心,绝不做乱国之贼!”孙策端起酒水一口饮尽,呯的砸碎在地上,身旁的周瑜也端着酒点头:“瑜与兄长同样也是,无论何地何时,大秦之乱就是你我教训,不敢忘记。”仰头一口饮尽。
“走——”孙策红着眼睛嘶吼一声,提枪拍马率先离开了这里。
只剩下八百江东骑兵带着一起出来的同伴骨灰离去后。夏侯渊与曹纯对视一眼,也促马走出:“回到许昌,渊必定全力督促大兄。”曹纯拱手,脸上有了笑容:“首领他日来许都,纯当全程陪同。”还未等二人说完,张飞已经骑马跑了出来,朝着夏侯渊叫嚷:“丈人,咱们也算过命的交情,回去后,我带婆娘孩子来许都看你,可不许为难啊。”说着,持矛朝公孙止拱手一拜:“公孙都督,老张说话直肠子,往日有什么得罪,就别放在心上,回去大兄那后,他要是再想自己是什么皇室贵胄,我就把他给你绑来。”
虽然是一句戏言,周围众人俱都大笑起来,魏延起哄道:“我们都听到了,到时候可别不敢啊。”
“这不是从都督那儿学来的吗?我婆娘就是抢来的。”张飞这话引的旁边夏侯渊差点跟他动起手来,惹众人又笑了一阵,黑汉这才骑马跑了出去,又在远方勒停,朝一众军将重重的拱起手:“老张就先回去等朝廷封赏了......这七年征战可是我张飞最有荣誉的时候,也是最痛快的时候......”
粗大的嗓门,有些哽咽,“......告辞!”
形单影只的骑士跑进了阳光,随后曹军虎豹骑也跟着夏侯渊、曹纯离开,剩下如张任、严颜、黄忠、魏延四将也一一拜别,魏延拍了拍马岱:“回去好好练练,下次还想讨教,也不知什么时候了,不过延家中随时欢迎。”另一边,马超拉过已为人妇的妹妹,低声叮嘱:“你就别回去了,直接回北地,回去我跟父亲说,然后带他来寻你。”说完眨了眨眼睛,惹的马云禄翻了翻白眼,鼻中哼了一声,理也不理自家兄长,骑马跑回白狼骑阵列前,与赵云并列而站。
并州军中,也有人在做暂时的道别:“为夫先回江东,将家业交还给从父陆绩,人嘛总要有始有终。”随后,吕玲绮的话语颇为响亮,“回江东后,交卸了家业就赶紧回来,不然我单枪匹马的杀过来,到时候你陆家要是没个能打的,门匾都给你砸烂。”
“是是.....夫人威武。”
.......
絮絮叨叨的各种道别之后,终于在这天下午,踏上了自己的归途,沐浴着夕阳的公孙止策马向北,披风招展卷动:“走!我们也回家——”
尘烟尽起,十七万军队浩浩荡荡,再次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