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阳实业的杀手锏其实就是德国的马克贷款,在谈判还在进行当中时,何峰早就辽阳铁厂的扩充准备好了方案与资金,虽然目前的规模确实无法同时满足需要,但扩充之后便是绰绰有余。除了满足满铁的合同需要外,按照新洮线的建设规模的钢轨与其余钢铁制品满足率亦不在话下。
在补充协议中,除了生铁以外,辽阳实业今后每年还将以市场价八折的价格向满铁出售豆油2000吨,豆饼5万吨,水泥3万吨等大宗物资,作为交换,满铁同意辽阳实业修筑厂区支线与南满铁路直接相连。表面上看好像满铁得利更多些,其实辽阳实业的产品有了稳定的市场,也算是件好事。更重要的是,和满铁建立了良好关系,可以方便后续运作。
德国方面原本对于介入东三省修路也是颇为看好,甚至主动提出愿意提供贷款,但考虑到与日本关系的微妙平衡,何峰委婉地予以了拒绝,但表示会在机车及相关设备的采购上优先考虑德国设备。
中日关于新洮、吉长路的协约徐世昌上报朝廷后是照准了,并授权给他便宜行事的特权。随着日本方面的放行再加上总督衙门的推动,新洮铁路公司举行了隆重的成立大会并开展了紧张的股本募集工作。
按照辽阳实业的规模与实力,即使占据铁路公司的绝对控股权也不在话下,沈麒昌最初的态度也是打算完全控股,但秦时竹却反对这样的打算,他解释道:“新洮路修筑的意义在于打通奉天西部的交通,如果不在本地广泛发动,修筑时必定会受到士绅的阻挠,纵然能够修成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复生,话这么说当然没错,可如果短时间内凑不齐股本怎么办?”沈麒昌问道,“奉天商会的诸多绅商还等着我们带头呢,如果我们不占据主要地位,非但他们要起怀疑,就连徐、唐诸位大人恐怕也有疑虑。”
“钱不是问题,哪怕辽阳实业一家掏钱也有办法。可人心呢?人心才是问题。”关于新洮路的修筑秦时竹一直有政治上的考虑,希望能够将奉天的开明士绅团结起来,即便做不到旗帜鲜明的政治派别也要在经济利益上形成一致,这种一致性无论对于今后奉天局面的开展还是即将到来的革命风暴都有举足轻重的意义。因此,在新洮路项目上,赚钱是其次,核心还在于用利益换取社会各界对辽阳实业的认同。前期在谈判过程中争取到的优惠条件已经让不少绅商刮目相看,但那只是感情和道义上的,如果能在他们的切身利益上更进一层,势必对大业更有裨益。
虽然秦时竹的话讲得很婉转,但沈麒昌是聪明人,哪能不知道女婿的心思,虽然他不敢去想诸如造反、革命等念头,但改良起码是要实现的,可光靠辽阳实业一家顶天了也无济于事。考虑了半天,沈麒昌终于认可:“复生,我觉得你言之有理,这次修铁路赚钱是其次,关键是要把名声打出来,把人都吆喝过来……名利名利,咱们不为利就得为名!”
调整思路之后,招股工作很顺利地开展起来,铁路公司开出了相对比较优厚的价码,不但允许地主将铁路穿过占用的土地折价入股,而且还允许供应木料、粮食的供应商以实物折价入股,并且开出优厚条件,凡是股份在10万元以上的股东,通车后头三年本人可凭贵宾卡免费乘车,次数与里程不限,如果有货运,前三年一律八折优惠。到了11月间,非但线路勘探已有了初步进展,股本募集亦达到了七七八八。
虽然辽阳实业的办事能力让徐世昌很欣喜,但他的烦心事却是接踵而至。1908年11月14日,光绪皇帝去世,爱新觉罗溥仪即位,年号宣统,其生父醇亲王载沣监国,为摄政王。次日,中国近代史上最有名的女性??慈禧太后也去世,清朝中枢政权掌握在了满洲年青亲贵手里。得知消息的那一天,袁世凯就吓的魂不附体,匆匆忙忙地逃往天津避灾。堂堂一个军机大臣、外务部尚书,顷刻间就有了性命之忧,根子还是出在袁世凯自己??1898的戊戌变法,他出卖了维新派,进而造成了光绪的被囚和冤死。终于,光绪帝的亲弟弟载沣上台掌权了,他头一件事情就是想替哥哥报仇,除掉袁世凯。
徐世昌很快收到了消息,虽然眼下还没有任何不利于他的企图,但作为和袁世凯关系密切的多年老友,他已预感到了风暴的到来。雪上加霜的是,在此多事之秋,连蒙匪也来捣乱。
日俄战争中失利的俄国并不甘心,从来也没有放弃染指我蒙古、东三省的企图,步步为营、节节蚕食。利用地缘接近的便利,不断指示蒙匪陶克陶胡、白音大来两股匪帮,不时向洮南、辽源一带进犯。蒙匪攻城掠地、烧杀**,无恶不作。近年愈演愈烈,竟而到了动摇东北边陲的地步。
然而徐世昌派遣出去征讨的军队,无一不是大败而回。当然,他还有驻防在长春南岭黑嘴子一带的北洋第三镇可以用。这第三镇是北洋系中最精锐的部队,统制也是袁世凯的心腹??曹锟,徐世昌参加过小站练兵,指挥老朋友的旧部本来是没有问题的,但现在袁世凯朝不保夕,他是舍不得把老朋友已为数不多的本钱拿出去挥霍的,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要靠这支部队保命。剿匪也不能不卖力气,不然朝廷马上就有借口对付自己,绞尽脑汁之后,老狐狸终于想出了办法??派秦时竹的部队去。
当时为了打通关节,包括徐世昌在内的各级大小官员都拿到了新洮铁路的干股,但徐世昌为了示意笼络,干股之外还额外入了一些官股,并且将铁路修建所需的部分荒野官地以半卖半送的方式让渡出去,辽阳实业等于还欠着徐世昌一个人情,现在既然局面棘手,这份人情也有理由让其偿还。
“复生啊,这些日子你辛苦了。与日交涉,是个苦差事,你不辱使命,难能可贵啊。”
“那全是两位大人筹划有方,卑职不过是略尽本份罢了。”
“本份?”徐世昌苦笑一声,“你本是武官,这原不是你份内之事,只是实在无人可用,才委屈你前往。话说回来,你做巡防营统领也许久了吧。以你的能力,做个奉天布政司(相当于常务副省长)又有何不可?”
“谢大人抬举。”秦时竹遗憾地说,“只可惜卑职没有功名,按朝廷规矩,当不得如此重任的。”
“段香岩做得,你便做不得?”徐世昌对段芝贵前次交媾载振结果惹出“丁末政潮”大案非常不满,私下里经常讽刺这个不学无术的饭桶,他用带着嘉许的语气说道,“我已给你报了候补道的捐,将来如果有实缺,放你出去也是可以的。”
“大人如此栽培,卑职感激涕零。”秦时竹脸上诚惶诚恐,心里却在思量:又有什么事情让我出马?
徐世昌却也不着急谈正事,只先把铁路一节问起:“新洮路铁路公司成立,股本募足,辽阳实业出力甚多,有何要求啊?”
“禹先生希望能承筑新民到阜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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