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柜台后,看见她忙热络地从柜台后走出来,“是柳姑娘,上次来过,是找我家爷?”
小伙计记性真好,上次她来时见过,见一面竟没忘,柳絮笑笑,“是,找舅爷有事。”
小伙计朝里间努努嘴,小声道:“有病人,爷正忙着。”
又殷勤招呼柳絮坐。
不大工夫,柏舅爷送病人出门,看见柳絮,意外惊喜,“柳絮姑娘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柳絮站起身,笑道;“怕妨碍舅爷诊病。”
柏舅爷猜到她来意,让至后堂偏厅,柳絮从怀里摸出那张银票,双手递给他,“这是我们姑娘让送来的,事先答应舅爷的。”
柏舅爷略看一眼,抬头笑道;“还要多谢柳絮姑娘,若当日不是听姑娘劝,哪里来的这大宗银子,不瞒姑娘说,我现在手头正吃紧,急需银两,细一琢磨,姑娘的话有道理,人有时何必意气用事。”
柳絮正了正身子,灿然一笑,“是舅爷想得通透,我不过忠主子之事,何谈谢字。”
柏舅爷抬手让茶,自己端起盖碗,啜了一口,“不管怎样,都要谢姑娘,姑娘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柳絮抿嘴一笑,理了理身上衣衫,“等我想到了在告诉舅爷。”说吧,站起身。
柏舅爷心里是想她能多留一会,彼此不熟,男女有别,不好挽留,便道:“柳絮姑娘日后若有难处,千万别忘告诉我。”柏舅爷知道谢银她是不会要的。
柳絮往出走,柏舅爷跟在身后相送,走到门口,柳絮突然问:“敢问舅爷的医术是祖传?”
柏舅爷道;“先祖悬壶济世,我的医术乃家父传承。”
二人边说边走出门,柏舅爷道;“还是让柏府的小轿送姑娘一程。”
柳絮也没客套,这里离柳家远,雇轿子花不少钱,吴淑真给的雇轿子钱绰绰有余,省下来给孩子们买点好吃的。
柳絮坐上二人小轿,轿夫撒开腿飞奔,两旁店铺朝后退去,柳絮无心看窗外热闹,想着心事。
轿子快到农贸市场街口,柳絮命小轿停下,下轿,轿夫原路回去。
柳絮路过寒山寺书院,正赶上晌午头,门里涌出一群书生,柳絮让过一旁,
柳絮朝里望了望,听说寺庙开办的书院比官办的书院收费低廉,管吃管住。
柳絮站在门口,张望,里面走出二人,柳絮拦住问:“二位公子,我想打听一下贵书院还收学生吗?要多少束修费?”
那两个书生模样的男子上下打量她,其中一个看样子很健谈,“你家里有人上学”
“是,我弟弟,家里穷,没钱交束修费”
“每年交两担米,学业得优秀,可以免除,还能得奖学金”矮个书生搭话。
这时,门里出来一个书生,“先生找你们,快进去吧!”二人忙转身折回。
出门招呼二人的书生,朝柳絮看一眼,顿时,脸涨得通红,掉头逃也似的往里疾走,柳絮扬声招呼,“陆公子、陆公子。”
无奈,陆志文只好停住脚步,红着脸,耷拉着头往回走两步,闷声闷气,“柳姑娘,啊,不……”
吭哧半天不知作何称呼,呐呐地道;“你来这里有事?”
柳絮忍笑道:“我想问公子几句话。”
陆志文左顾右看,心存顾忌,精神不集中,胆怯地道:“一会你男人看见,又害你被责骂。”
柳絮噗嗤笑了,“那日那人不是我男人?”
陆志文抬起头,满眼惊喜,脱口道;“不是你男人,那是谁?”
柳絮看他憨厚模样,甚是可爱,随口胡编,“他是我母亲的亲戚。”
陆志文刨根问底,“那是你表兄?”
柳絮暗想,表兄妹这个梗不能用,诸多暗昧,容易引起误会,遂搪塞道:“不是”
陆志文突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他是你舅舅,对不对?”
柳絮是哭笑不得,不是表哥就是舅舅,这书呆子,死脑筋,读书读傻了,无法作答,支吾嗯了一声。
陆志文那厢,顿时懊悔不迭,惭愧地道:“那日在你家,我失礼了,对不起姑娘,改日我专程向舅父请罪。”
柳絮晕,这书呆子当真了,话已说出,也不能改口,只好将错就错,“不用,我舅父是个商人,不讲究俗礼,他不会怪你的。”
陆志文呆劲上来,执拗地道;“这怎么成,我母亲常教导我说,对长辈要尊重,小辈在长辈面前要恭敬,舅父何时来你家,我登门赔罪。”
柳絮失悔,这谎话编的太拙劣,没想到这书呆子爱较真,可不能让他碰上那厮,遂道;“我舅父做生意,常出远门,不知何时回来,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陆志文懊恼地道;“第一次见你家长辈,就没留下好印象,是我的不是……”害羞不好把话挑明,打住话头。
柳絮看他一脸呆相,忍笑忍得肚子都快撑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