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杯饮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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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斯卡林……嗯……”贝杜文若有所思地道：“好像有听过这个名字呢。”

    “我职任印学园的牧生，替学园维护学生之间的秩序……想必阁下会有所耳闻。”

    “噢，我明了……就是那个类似教区的牧师那样的职位对吧？”

    “嗯……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这么说。”

    “既然是我们可敬的牧生阁下呀，那就赶紧进来吧，不用拘谨的，我们俩坐下来，歇息歇息，一起聊聊天。”

    “不……不用阁下劳心。”

    “见面就是缘啊，这里有厨师，有侍从，还有一位医者，保证可以让你身心放松——就权当咱俩交个朋友，如何呢？”

    “真……真的不用了，很感谢你的热情招待……”对方不依不饶，让麦斯卡林感到越发难以为情。

    “你确定……要拒绝我如此卑躬屈膝的邀请吗？”贝杜文的语气突然由热转冷，蓦地散发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气势。他的脸仍旧是浸淫在漆黑的灯影之中，无从猜测到他的情绪如何，让麦斯卡林心里莫名陡增了不少压力。

    “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思。”但他并不打算屈服其下：“如果阁下没别的事，那日后再会了。”说罢他毅然转过身去，捂着腰，步履缓慢但平静坚定地离开了。

    侍女上前想要挽留。贝杜文挥挥手，喃喃说道：“让他走罢。这个麦斯卡林啊，确实比凡德林有意思多了……只可惜这种人注定终身不为我所用。”

    好不容易回到大树洞下，麦斯卡林眼睑已经沉重如灌铅般，又困又乏，便草草枕着背囊躺下睡了。孰不料一合眼脑里就栩栩如生地浮现那裸体男人靠在门边，露出无形的微笑，用看不见的眼神审视着他的场景，橘黄灯光下那挺拔的玉柱，还有那一杯温热郁香的牛奶滑过喉咙的感觉，几个记忆在脑内交织着呈现，挣之不脱，挥之不去。麦斯卡林就这样在半睡半醒中辗转反侧，直到破晓的阳光照在脸上，把他从浑浑噩噩的假寐中拉扯出来之时，也不曾享受过片刻的沉眠。

    天空清明如洗，他拖着双腿在野草丛出神地溜达着。虽然昨晚没睡好，但腹部的伤口好歹是止住了血，不时有若隐若现的瘙痒感，表示其在一丝不苟地缓慢恢复中。

    随着日照慢慢升起，校道间来往的学生渐渐变多，学园随之一点点恢复起往日那个熟悉的热闹模样。

    麦斯卡林晃悠到湖畔，心念着也许会碰巧遇到莉莉安。望着林道上忙碌来往的学子，看着他们在闲聊时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想起自己也曾经是其中的一员，在人群之中，与人群一起呼吸，一起行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仿佛已是很远久之前的事情了。直到那个男人的出现，把魔爪伸向了这平凡而美好的画面中。

    凡德林。

    凡德林的微笑，带着一丝讥讽和得意，在人群中，像一朵恶之华，绽放在青青草坪之上。

    麦斯卡林揉去眼角的眼屎，瞪圆了眼眶，放大了瞳孔，凝神静气再望。

    那确确实实是凡德林的嘴脸，在如织人流的深处隐伏着，正在目不转睛地，用一个癫狂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凡——德——林——”麦斯卡林逐字逐音地咬着那罪人的名字，胸中的怒火刹那间被彻底点燃了：“总算给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