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律师,”罗定颔了颔首,汇报道,“诗爷原名的确叫陈妮,跟那两口子是邻村,那个地方十分落后,连车都开不进去,走山路要走一天才能到,诗爷家里很穷,而且重男轻女特别严重,诗爷的母亲在生下她之后,一直没有怀上二胎,家里人对她们母女两个非打即骂,尤其是对诗爷,根本没把她当人看。
一直到诗爷十五岁的时候,她的母亲还没有怀上孕,家里人借钱请了一个风水先生来家里,风水先生说,是因为诗爷克兄弟,才导致她的母亲怀不上儿子,诗爷很快就被家里安排嫁给了隔壁一个傻子,也就是来帝都告发她的那对夫妻的儿子,说是嫁,其实就是收了钱把诗爷卖了过去。
诗爷宁死不从,被五花大绑送进了男方家里,新婚之夜把那个傻子捅死了,后来被判了刑,送进了少年犯管教所,待了差不多两年的时候,因为管教所人手不够,管得也不够严格,她偷偷翻墙逃出去了,后来被抓了回来,等到第三年,在快要被送进监狱服刑的前几个月,管教所突然发生了一场大火。
当时情况很乱,许多犯人趁着这个机会逃了出去,其中就包括诗爷,后来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了消息,更巧的是,似乎连老天爷都在帮她,她的资料,在那一场大火里被烧光了,连她的照片,都没有留下。
今天早上警察局那边调出的陈妮的档案,照片也是很模糊的,只是看上去有点像诗爷,还好当年县里的警察局留下了陈妮的指纹,经过比对才证实诗爷就是陈妮。”
罗定一口气说完后,江择一点点头,“不错,跟我这边查到的结果一模一样,”他望向林澈,“澈哥,你遇到诗爷的时候,是她十八岁二次出逃的时候吧?”
林澈点头道,“是十八岁没错,但我不知道她是二次出逃的犯人,只是听她说完自己的身世之后,觉得她可怜,就想帮她一把,后来发现她挺聪明的,又肯努力,还资助她去国外留学,回来之后直接让她进了聚星。”
江择一基本可以确认了,“诗爷应该就是在认识澈哥之后,偷偷制造了假身份,重新开启了新的人生,她很幸运,能遇到澈哥,加上自己努力,可以说是逆袭成功了。”
“诗爷居然会成长在这样黑暗的环境里......”布桐听完,难过得哽咽了起来,“从小被家暴,十五岁就被卖给傻子当老婆,换成是我,可能也会杀人的。”
“还有更可恶的,”江择一到底见多了世面,平静地开口道,“诗爷的家人知道她杀人后,不仅不帮她,还直言可以让她偿命,还好村里有个去县城受过几年教育的男生偷偷去报了警,警察干涉,才保住了诗爷一条命,但是诗爷也因为故意杀人被判了刑。”
“择一,诗爷这种情况,明明就是被逼无奈的,难道就不能宽大处理吗?”布桐着急地问。
江择一摇了摇头,“且不说法大于情,那个时候,恐怕压根就没有什么律师帮诗爷辩护吧?当然只能按故意杀人罪判决。”
“江律师说得没错,”罗定出声道,“如果对方是个正常的男人,诗爷还有可能是自卫杀人,可偏偏那个人是个傻子,很容易让人同情,所以法官判决的根据是,傻子没有清晰的思维能力,诗爷不存在自卫杀人,最后判了她二十年的有期徒刑。”
布桐再也坐不住了,着急地站起身,“诗爷要是被关二十年,她的人生就真的被毁了,择一,你能不能想办法帮帮她?”
江择一想了想,道,“诗爷是被卖给对方的,并非自愿,现在我也只能从非法贩卖人口的切入点替诗爷辩护,但是脱罪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法大于情,诗爷的确杀了人,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布桐一下子跌坐回沙发上,“也就是说,这个牢,诗爷是坐定了......”
“也怪诗爷自己流年不利呗,本来好好的,也不知道得罪谁了,这一招可谓是杀人诛心啊,这种陈年旧账被翻出来,她还能好过么......”江择一漫不经心的道。
布桐落在身侧的手,指尖蓦地一僵,呼吸乱了几分。
她并没有告诉他们,这件事是厉景琛做的。
她在心里,还在为厉景琛留着最后的余地,不想撕破脸。
可是现在事情闹到了这种地步,她还要怎么坚持......
布桐强忍着眼泪,心里满是迷茫和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