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她不知道这个叫唐晋的男人为何会有耐心听着她哭泣,一边开着车,游走在洛杉矶繁华的街道上,一边默默地任由她哀怜着。
"对不起,嗯,我想真的要打断你一下了。"唐晋礼貌地笑了一下,"我还不知道你想去哪里?"
这次,唐晋已经用中文和她交流了。
在刚刚的路程中,他就已经向她介绍过自己。
他是洛杉矶的一名华人律师,今年已经三十岁,目前还是单身,家庭背景很简单,父母都已退休,经常满世界旅游。
然后,他问了她许久,才从她嘴里得出她的名字:蔚晴。
蔚蓝的晴天。
他心中微微一暖。
"我...嗯..."蔚晴因为哭得气短,回应的声音亦断断续续的,"我不知道去哪儿..."
她真的很想控制自己不要再流眼泪,可她就是很辛苦,她控制不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坐上了唐晋的车,只是因为他给她递纸巾的动作,他眸子里的真诚,让她感觉有丝温暖。
反正,今夜...她也无处容身。
唐晋无奈地点点头,"如果你失恋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蔚晴没应声,径直流着眼泪,心痛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平复。
"难道你不怕我是坏人?"唐晋见她不反抗的态度,扬着浓黑的眉。
蔚晴摇摇头:"对我来说...坏人和好人已经没有分别了..."
眼眶绽着泪光,在夜色下格外澄亮,泛着一丝颓败的颜色。
直至此刻,她的心仍是心绞那般疼痛,忽然有种失去所有的感觉,生命因而失去了颜色。
那么...遇上好人或是坏人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区别。
唐晋低声叹息一气,他平日里是个不苟言笑的律师,循规蹈矩,今晚却鬼使神差一般,两次遇上一个让他心悸的女人...
可笑的是,这种心悸,竟然来自她的眼泪!
"你的这句话,我可以理解为你心如死灰了吗?"
唐晋很好奇,蔚晴失恋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令她伤心至此?
蔚晴淡淡扯唇,苦笑一声,"大概吧!"
"那...是他辜负你了?抱歉,我并没有想要探听你隐私的意思,只是担心你的状态。"
唐晋抱歉地耸耸肩,从小在美国长大的他,其实对中国女子不是很了解,所以他担心自己会失礼。
"呵..."陡然听到唐晋这么说一句,蔚晴的心有丝针扎的刺痛,苦涩地摇摇头,嘴角扯着一丝上扬的嘲讽,反复在嘲弄自己,"恰好相反...是我负了他..."
唐晋有些讶异:"可是我看你哭成这样..."
"有谁规定,辜负的那个人一定不能哭么?"
她苦笑,心里的苦,又有谁懂?
针不扎在肉上,不知痛。
"呵呵,我不是这个意思。"唐晋抱歉地耸耸肩,"只是你看起来像个被抛弃的女人,唔,抱歉我又失礼了!"
被抛弃...
蔚晴抿了抿唇,想笑却笑不出来:"我看起来...有这么惨么?"
若这话被况天澈听到,怕是要掐断唐晋的脖子。
她深知,况天澈从头至尾都只是紧紧捉住她,他在竭尽全力地宠她,哪怕伤害她,也只是因为...他心痛她忘了他。
可是...
夏妈死了,因他而死。
青青死了,也因他而死。
尽管她知道,她们的死都是意外。
可是她只要闭上眼,就没法不想起她们的死状。
曾有那么一刻,她想杀了况天澈,可是她始终狠不下心。
既然无法面对他,那么唯有离开...
想到这里,她新一轮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又滴了下来。
唐晋凝望了她一眼,继续开着车,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道:"你真的算是...我第一个见过,自己辜负抛弃别人,还哭得这么凄惨的女人。"
"呵...我想也是..."她自嘲地勾着唇笑笑,眼睛却是流着泪的。
"可你这样又何苦?回去跟那个男人合好不就行了么?"
唐晋有时候不懂女人的心思,既然舍不得,既然还相爱,为什么不可以白首到老?
蔚晴握着纸巾,却怔怔地摇了摇头,"若真是那么简单就好了。有些事,你明知道不全是他的错,你也知道很多事其实他也是身不由己,更知道他也很爱你,可是...你就是过不了自己那关,闭上眼就能看见那些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一个一个绝望心痛的离开,你无法原谅自己..."
忽然觉得车窗外有些冷,她仿佛闻到一股海水的味道。
"那么容许我猜测一下,那些对你重要的人离开了,都跟他有关,是吗?"唐晋头脑很清晰。
"..."蔚晴不语,叹息中默认。
唐晋点点头:"的确,这是很沉重的事。我可以想象,就算你和他在一起,你也会觉得愧对了你的亲人。同样都是爱,亲人和情人之间,有时候确实很难抉择...可是,你恨他吗?"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唐晋突然有种领悟,爱不是自私的。
蔚晴想了想,淡淡地摇头:"...不恨。"
声音很轻,很淡,亦有丝凄凉。
只是爱他,已变成她的毒药,无法原谅自己...
那股海浪的味道越来越接近她了,她闻到咸涩的潮湿味道,就像眼泪一样,咸咸的,有种心痛的滋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