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克俭说得冠冕堂皇、字字诛心,可丁宝庆岂会不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
就算将这些人头战功发卖部分出去,普通的边卒岂能分润到任何好处?变现来的银两,还不是揣进了官将们的口袋里面。
深通为官之道的丁宝庆,完全明白方克俭在想什么,可他心下还是微微一动,侧头冲着李星汉道:“星汉,那你的意思呢?”
李星汉和方克俭交流了一下眼神,这才不卑不亢的答道:“卑职心中所想,和方大人所言不谋而合!卑职只是小小百户,如此战功实在扛不下来。与其被旁的什么官将平白分润去,或者因此被朝廷所疑,不如将战功人头变为饷银军需,来的更实在一点。”
丁宝庆沉吟片刻,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不由得问道:“上一次你李星汉斩首数十,因此惊动了兵部派员来查。同时还有几名守备把总,居然也斩获了不少战功人头。当时本将还在奇怪,这些鞑子人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现在想来,莫不是上次就是你等将战功人头发卖了部分出去?”
丁宝庆也不笨,登时想明白了其中关窍。事到如今,方克俭和李星汉也只有点头认了。
李星汉咧嘴一笑:“若不是上次发卖的战功人头,参将大人以为卑职如何能够筑得起这东胜堡?”
丁宝庆扫视着这座并不太大、却格外整齐规制的东胜堡,下意识点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用战功人头换来这座东胜堡,也算是物有所值了!星汉你打仗的本事是一等一的,想不到捞钱的本事也不差!”
李星汉和方克俭登时面露喜色,齐声问道:“参将大人这是同意了么?”
丁宝庆没有急着回答,先看了一眼堆积如山的尸体,还有这座刚建起来不久的东胜堡,片刻之后才沉声答道:“几十个鞑子的人头,就能建起这座东胜堡。那这数百个鞑子人头,换来的银子定然更有作为!只要是将人头战功换来的银钱,用在了正途之上,本将就暂且允了你们吧!”
“嘿,这太好了!”方克俭忍不住拍了一下手掌。
李星汉却显得比方克俭还有沉稳一点,冲着丁宝庆道:“参将大人,等到战功人头变现之后,卑职和方大人就押送一半到参将府,充作军资,如何?”
丁宝庆捋着颌下短须,摇了摇头道:“星汉你这东胜堡恰逢大战之后,无论是抚恤战死家眷还是招募新兵,都得大把大把的银子。暂且就从这里面出吧,发卖战功人头所得,本将只取三成,方大人哪里也留三成,剩下的就由你支配好了。”
李星汉脸露喜色,正要谢过,却听丁宝庆话音一转:“留给你四成银钱之后,可就不能再打本将的主意!不管你募兵多少,什么饷银粮草,都别想再从本将身上拔毛!之前专门拨给你的三百两饷银、六十石粮草,也得停了!”
“那怎么行!”李星汉脸上喜色未褪,却登时急了:“参将大人,您可不能这么绝情啊!没有饷银粮草,我东胜堡上下数百口还不活活饿死?他们可都是我大明的功臣啊......!”
“嘿,以你李星汉捞钱的手段,他们岂会活活饿死?别的不说,你发卖的那大批牛羊马匹,起码就有上万两吧?”丁宝庆兴味昂然的看着李星汉:“加上四成发卖人头战功所得,足够养活东胜堡上下几百口了不是?”
“这......!”李星汉没料到丁宝庆把自己老底摸得这么透彻,语塞之下使劲抠着后脑勺,急道:“就算卑职暂时不缺银子,可这粮草一天一个价,翻着跟头往上疯涨,卑职就算有钱也没地方买去啊!无论如何,参将大人都得把卑职的粮草给解决了!”
“粮草么......!”丁宝庆略微一沉吟:“你要多少?不妨说个数来听听看。”
李星汉掐指一算,张口说到:“每月至少需要军粮三百石,另需马料六百石!”
“什么?要这么多?”丁宝庆登时眉头紧皱:“你有多少战兵、多少马匹?要这许多粮草吃得完么?”
“当然吃得完,卑职还嫌不够呢!”李星汉扳着指头算到:“就按三口人一月吃一石粮算,东胜堡现在已经有丁口四百余人,加上救回来的数十奴隶和一百余鞑子俘虏,共有六百丁口。再次募兵之后,丁口就算没有一千也有九百之数!那马料也是如此,前前后后从鞑子那里缴获的马匹有好几百匹,就算六百石马料都不一定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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