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的表情,立刻明白了他已经知道了枭九的事情,难怪这几****总有些不易察觉的阴郁,原来是为了枭九。叶言知道庄信性格寡淡,身为皇子,也没啥朋友,陈二公子病逝,现在枭侍卫也离开了,他肯定很寂寞。
红酣别过脸去,似乎不想回答,仿佛从她口中说出一切就成了真实,而她在抗拒这种真实。最终,她还是开口说道:“陛下,他已经去了。”
庄信顿时面如死灰。叶言则睁着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那日在山顶上枭九与赤尊大战的场面还历历在目,那么威武的天人,怎么可能死呢?为什么会这样呢?
“原来那日果真是最后一面,我还抱有希望。”庄信闷声道。
“陛下,他离世前,形神俱散,恢复到原形状态,样子十分骇人,自然不会前来再见您的。我俩平静地过完了这几日,十分圆满。”红酣的语调平静了下来,从口中说出来就像是确认的过程一样,她看着镇定了不少。
庄信长久无言,走到窗边,望向窗外。叶言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她想夫君是不是在流泪,因为她现在很想哭。“红酣,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枭侍卫会死?”叶言下意识地抱住红酣,红酣的头枕在她肩上,喃喃说道:“他为了尽快冲破傀儡珠的束缚,动用了全身真元,虽然破开了束缚,但之前遭到神器反噬的伤悉数重发,加上傀儡珠的影响,所以已经救不回了。”叶言完全听不明白,只是觉得心中无尽地悲伤,能做的就是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好友。
许久之后,庄信转过身来,走到红酣身旁,双膝跪下,郑重地向红酣一拜,朗声说道:“我夫妻亏欠你二人太多,终其一生都无法偿还,请受我一拜,替我转告枭九,兄弟在此谢过了。”
叶言越来越糊涂了,她从未见过夫君下跪,即使当年还是太子时,见到皇祖父庄悉,也只是弯腰作揖,皇祖父曾说他的孙子跪天跪地不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夫君要行此大礼,叶言心中开始涌上强烈的不安。
红酣扶起庄信,轻声说道:“陛下你不用多礼,这是我二人命数如此,大约是我五百年前造孽太多。”她停顿了下,认真说道:“陛下,你可记得你有许过我一个愿望?”
叶言听到这话,突然感觉到腹部一阵痉挛,但很快又平息了下去。她抬起头,看到庄信的神情变得异常凝重,还显出十分紧张。他点了点头。
红酣说道:“我现在确有一愿希望陛下成全。”庄信神色更显紧张,叶言很少见到庄信这么紧张,是因为怕实现不了,辜负了红酣么。此时,她又感觉到自己体内一阵痉挛。
“我想请陛下以全部所能,替枭九照护巫部子民。”红酣一字一顿地说道。
庄信起初神色震惊,继而却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他郑重地说:“这个朕可以做到,只要净国统治一日,巫部子民永享土地,永享自由,不纳税,不纳粮,兵役徭役全免,净国朝廷不设官府,由巫部人民自治。而且若遇灾年荒年,净国定会照拂。”他说着,就命人取来纸笔,直接就拟就了一道诏书,准备宣告天下。
“红酣姑娘,这样可以吗?”他问道。红酣展颜一笑。叶言的身体也恢复如常,那奇怪的痉挛感停止了,还轻松了不少。
求得圣旨的红酣很快就起身和二人告辞,准备离去。庄信喊住她,问道:“红酣姑娘,你为何会求此心愿?”
红酣默默地叹了口气:“因为这是枭九尚未完成的事情,我替他完成。其实枭九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我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是我太愚钝了。”
叶言也忍不住问道:“那你现在去哪里?”红酣抬头看向西南方,道:“我去巫部,替枭九世代守护他们。”
“那你一个人不孤单么?”叶言心中酸楚。
红酣回头朝她笑了笑,道:“不会,求仁得仁,挺好的。倒是你,我已经帮不上忙了,希望你能好好的。”她又转头看向庄信,道:“若是不能如愿,也希望陛下能看在小太子的份上,好好地活下去。别忘了,我的子民还等着陛下创万世之太平呢。”
叶言没有听明白红酣离去时这番话的意思,她茫然地看向庄信,只见庄信郑重地向红酣点了点头。待她再回头看红酣时,红酣已不见踪影。叶言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还好,她可以在庄信怀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