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从秋延天怀里坐起来。月光下,他的脸被妆容掩了一些,但依旧能看出完美的轮廓,他的眼里隐着深沉的悲伤,却对我露出安慰和怜惜的神色。
我心里一暖,他刚经历被信任的下属背叛的难过,经历对秋氏春秋家国梦的质疑,应该比我更需要安慰才对,可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转眼看着秋延天胸前的伤口,我将自己的无措甩开,忙忙地扯了衣袖上的布替他包扎。好在伤口看着挺长,但伤得并不深。是刀锋一触之下就被秋延天避开了。
可是,因秋延天是在发觉那中年男人要加害与他之后,顾不得走火入魔的伤势,硬是提起了内力伤了那人,却令他本来就很严重的内伤更严重了。
我包扎好伤口后,他安慰地看了看我,闭眼调息了一会,站起来,看着动作倒是流畅、舒展了许多。
他对我说道:“你坐在这里歇歇。什么也不要多想。”我点了点头。
接着,他寻了个偏僻些,有高高的野草遮掩的地方,掩埋了那中年男子的尸身。
我想着他身子其实已经很虚弱了,想强压下心里的恐惧,帮帮他,但他不许我过去,他的语气里有一种自然的威严,令人自然得就想去服从。我知道,他知道我已经恐惧无措到了极点,不想再加深我心里的恐惧和印象了。
做完这一切后,他站在我面前,扶了我站起来,双手沉稳,气色看着倒觉得比刚才好多了,对我道:“你回去罢。”
我问道:“你要离开吗?”
他点了点头。
我道:“你的身子还没好,还是先回我家里养好伤吧?”
他笑了笑,双袖一拂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好了很多吗?没事儿的。”确实,看着倒像是好了很多。难道这么一会儿,他就已经调息得好了?
我默默看了他一会道:“可是……我还是不放心,你还是先回我家歇息会再走罢?”
秋延天摇了摇头:“不行。刚才听展……大哥说朝廷已经隐隐知道了我在这七浦郡内,不日便要大肆搜查。我留在这里只会拖累你,还可能会连累你妹妹一家。”
我犹豫了。确实,我要考虑馨香一家,不能连累了她们。
这时不远处传来“呼”的一声,倒像是什么牲畜喷了个响亮的鼻息。
我也秋延天一惊,看了过去,原来是那展姓男子骑来的马,在月光下一个高大矫健的影子,倒也是好马一匹。只是它一直安静地呆在附近,刚才那么紧张的时刻,谁也没有注意到它。
秋延天向马匹走去,拉了过来道:“这有脚力,倒省些力气。”
他扶住我道:“上马罢,我送你回去。”说着扶了我上马,接着,他骑上了马,轻声在我耳边道:“得罪了。”
一声轻喝,马跑了起来。
身后传来淡淡的体温,一双手臂圈了过来,令我身子一僵,其实,我能感觉到,他也是身子僵直。
之前那展姓男子牵马离开时,已经在马蹄上垫了布条,马蹄声有些闷闷的,并不响,但夜深人静的,仍害怕马蹄声惊了众人,便在村口住了马,秋延天下了马,然后将我扶了下来道:“你回去罢。”
我看着他,咬咬唇道:“你、受了那么重的伤,真的行吗?”
他笑了笑,一派闲雅:“这点小伤,哪奈得我何?你别担心了,回去罢。”
我怀疑地打量了他一会,他只是嘴角噙笑地任我打量,看起来确实像是好多了。
我不禁有些疑惑,他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吗?
他笑道:“你再看下去,我真怀疑你是喜欢上我了,舍不得我呢。快回去罢。”
我脸一红,点了点头,往村里走去。
走了几步回头,却见他的眉头皱了皱,微微弯着腰,见我回头看他,便站直了身子,含笑地向我点了点头。
回到家里后,点上了灯,清洁了手脸,换下了还带血迹的衣裳。
我心里却越发觉得放不下,总觉得忽视了什么。
猛然想起,他握着缰绳的手是微微颤抖的,在我回头时,他的眉头是皱着的,好像忍受着什么痛苦。
对,他是骗我的,他明明已经耗到力尽,怎么可能一瞬间恢复得那么好?
我猛的转身开了箱子,将剩余不多的几两银子取了出来揣在怀里,一面又拿了个大方巾,将几件衣服折了进去,挽了个小包裹,一面吹灭了灯,关上了窗,锁好门户,刚要离开,突然想起如果馨香发现我失踪了,肯定会担心得很,一定会报官的,反而会坏了事,不如明言了更好。
我将包袱放在院中,从矮墙上翻过隔壁的馨香家里,立与馨香的窗下,轻轻地磕了磕窗户,轻声唤道:“馨香、馨香。”
一会,听得屋里有轻微的动静,灯亮了起来,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开了,周富秉烛出门,见了我,一脸诧异和担心,问道:“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馨香的声音从屋里透了出来:“是姐姐吗?怎么啦?”也有些担忧,接着,她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我心里一暖,对他们道:“我是来向你们道别的。”
“道别?”周富和馨香满脸震惊和诧异,对视了一眼,问道:“怎么啦?”
我看到后排的客房里似乎有人听到了响声,发出轻微的动静声,忙道:“详情先进屋再说罢。”
周富和馨香忙让了我进屋,关上门问道:“为何突然要离开?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看着他们惶急的样子,安慰地笑笑道:“我有个恩人受伤了,我要送他回家。”
“恩人?”馨香喃喃地重复了一句,猛地抬头看着我道:“是秋……?”看了周富一眼,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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