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至少,大家都心平气和。
池愿勉强撑起笑,不再不知趣地碍眼,主动问:“你要走了吗?”
“嗯。”
池愿说好,他沉默着避开沈修沅的目光,沉默地挥手告别,动作僵硬得像机器人。
而沈修沅也没有多留,走前还风度翩翩地留下了一句:“保重。”
真好啊。
各自保重,连再见都不需要多言。
池愿失魂落魄招来一辆计程车,在司机询问终点时,鬼使神差说了一个小区的名字。
“好嘞。”
司机一脚油门驶出去很远,池愿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陌生景色,一草一木都在提醒他,今夕何夕。
沈修沅五年前拒绝了他,五年后也没打算接受他。
惶惶不可终日的这些年,终究只能折磨他自己。
计程车稳稳停在小区门口,池愿下车,隔了近千个日夜,再次踏进他难以鼓起勇气接近的地方。
宁城发展日新月异,小区却被遗忘在角落,它的变化不大,拆迁翻修都避着它走。
池愿一步步走向曾经温暖的港湾,夜里梦魇一般美好的记忆如洪水决堤涌进他的大脑。
花样不断的菜色,深夜书房透出的光,嗡嗡工作的咖啡机……
池愿进电梯,按下楼层,重重地闭上眼睛,将滚烫关进眼眶,将怒吼着要把他撕碎的情绪按在躯体内。
“叮咚。”
池愿步伐摇晃,循着记忆里的路线,站在一扇冰冷的房门前,在身上翻翻找找。
没有。
都没有。
池愿找遍每个可以藏物的衣兜,可就是找不见那串钥匙。
“为什么找不到啊?”
头顶刚灭的声控灯又被他的声音惊醒。
池愿被灯光晃了眼睛,他半垂眼眸,目光落在崭新的门锁上。
没有钥匙了。
公寓变成了他的公寓,指纹锁变成了密码锁。
他不再需要钥匙。
曾经那段短暂的温馨时光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池愿掐着指节,他掐得很重,只有这样,他的指尖才不会颤抖,他才不会提不起输入密码的力气。
咔哒。
大门开合。
玄关没有开灯,公寓一片昏暗。
无尽的黑,足以吞噬一切黑,激出人们的恐惧悲哀。
池愿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走,他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蜷缩膝盖,把脸埋在臂弯里。
过往痕迹犹在,物是人非。
他舍不掉回忆,一边前行一边往后望,活不成洒脱的样子。
池愿吃惯了阿姨的手艺,沈修沅走后,他把阿姨留了下来,就像是个沉迷在梦里,不愿醒来的赖床的孩子,想徒劳地欺骗自己。
后来阿姨的儿子结婚生小孩,不做家政工作了。他又跑前跑后,帮忙给阿姨的儿子在临市老家寻了处不错的房子。偶尔想起来,会拿上很多东西上门拜访,再吃一桌阿姨做的菜。
他囿于过去的梦里,见着沈修沅后恍然惊醒,发现爱没有停在五年前,而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累积。
什么沈修沅不过如此都是狗屁。
池愿还是喜欢沈修沅。
他不愿意回宁城,连宁城的空气都会提醒他沈修沅的存在。
可这个人,他偏偏见不得。
他孤家寡人一个,怎么有胆量踏进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