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暗暗的揣摩着,是杀还是放?
“可我问的是你姓名?”汪鸿瑾话锋一转,一脚狠狠踹中俞乐平的小腹,将他侧躺着的身躯踢到了一处。
俞乐平只觉得小腹猛地一击,疼得五脏六腑皆拧到了一处,手脚又被束缚着,不得不缩着身体呻、吟。
“你外甥就是这样的窝囊德行,你还好意思说,是他带走了你闺女?”汪鸿瑾整了整笔挺的西装,头也不回的问着王家老爷。
王家老爷惊得满头的冷汗,不住的哈腰擦汗,“肯定是他,我闺女平日最是乖巧,怎么会自己跑了呢,请少帅明鉴,少帅明鉴啊……”
“哦?”汪鸿瑾眼角一扫,身边的陈翔立即大迈一步,上前强拉起了俞乐平的衣领,恶声问道,“说,是不是你把王小姐带走的。”
俞乐平不过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青年,经那一脚已经是难消,如今望着陈翔吃力的喘气,待把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了王家老爷的身上,一时想到幼年的往事,不由得牵动着愁肠的闷声的问,“姑父,您为什么要害我啊。”
俞乐平的声音不大,可不拦人人听得清楚。
王家老爷又急又怒,一时心狠,上前带着非常人的力度刮了一记耳光,大声道,“你个混账东西,你们俞家就没有一个好心的,为了害我白白错失了这个机会,你们暗地里设好的圈套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俞家养得好女儿就险险败落了我完颜家……”
“够了,”汪鸿瑾不屑看到王家老爷为自己洗白的把戏,厌恶的蹙眉,厉声道,“这里是我汪某人的地牢房,不是你们解决家务事的地方。我汪某人想如何审问犯人,还不劳烦王老爷。”
“少帅,这小兔崽子肯定知道……”王家老爷抬着手掌对着嘴角沁血的俞乐平,不依不饶起来。
“王小姐到底怎么走的,我想王老爷是最清楚不过的。”
汪鸿瑾没再看任何人一眼,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王家老爷慌了神色,急忙跟了下去,喋喋不休的在汪鸿瑾的背后解释。陈翔收了手,将俞乐平往地上一推,也出了监房。
在冰凉的地面上,昏昏沉沉的不知睡了多久,而后俞乐平的视野又回到了一年半后的大上海,他又一次看着表妹,珠光宝气的艳丽非凡,趾高气昂站在一群阔人之中,慵懒妩媚的含笑享受着倾听这各式各样的恭维奉承之句,杯红酒绿中,俞乐平的内心宛如灰烬里重生一般。
当初的颐和园里,身材高挑的表妹立在他们面前,语气坚定的说过,“我王乐珊才不屑于普通的麻雀变凤凰,要变也变作站在最高的高枝上的凤凰。”
俞乐平是自幼宠溺着她的,毕竟她的快乐不多,姑母死后,两家的关系逐渐变差,他不知道在家里会不会有人像他对她那样的好。
耳光刮过猛烈的风声,晟澜潋滟颜色与表妹俏皮清爽的笑脸,重叠在了一起却也分开了,夜上海不眠的歌声暖响,清晰过来的闪耀霓虹灯与车水马龙的流光溢彩。
“乐平。”
他听一个遥远的清丽声音,要把他从宿醉的深渊里拔了出来,他却身陷其中,动弹不得。
“小姐,俞少爷醒了。”
紫苏在昨夜照顾着晟澜从街上带回来的俞乐平,今早晟澜还没起床,她并来敲门。
晟澜,晟澜,俞乐平心中默念,认真地看了看眼前眉目尚算可以的丫鬟,丫鬟轻轻的打量他,他也不动声色,而后就有人来敲门。
怔忪间,姚晟澜着一声水蓝色的旗袍缓缓的来到他的床前,俞乐平微乎极微的嗅到了四季桂的馨香,却郁结在了胸前。
晟澜淡笑,俞乐平却寻不到合适的面孔去对待昔日的友人,显得有些不以为然。
最后,他还是开口道,“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
对于俞乐平来说,已经没有了真假对错之分,表妹死了,上海滩里只有民国的电影皇后王宝珠。而她,也许只是又一个路过的旧时的友人。
对于她而言,是真是假,都没有了意义。
俞乐平也不再是因体弱多病而不谙世事的俞家七少爷,俞乐平与王乐珊,是过去式。俞大律师与王影后,是进行式。一个名字,并是另一段故事的开始。饶是俞乐平本性正直,也让几年的巨变消磨殆尽,俞乐平醇亮的眼睛很漂亮,上海滩上有人戏言,俞大律师的眼眸像是一名诗人灵魂,里面游离着醉人忧郁的情感。
可是一旦到了他在法庭上辩护的时候,他的眼眸则成为了比真实证据还要有有力的敏锐锋芒。也许,是他还潜藏着执着的正义,这只是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