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顾国桓代表他父亲,给明芝送了一回节礼。
放在穷人家,以顾国桓的年纪可以做顶门立户的壮丁,成婚早的更已经是孩子爹。然而顾先生自己是血雨腥风闯过来的,对独生子难免多点疼惜,反正如今家大业大,犯不着把孩子逼得穷凶极恶。
顾国桓书读得马马虎虎,做事也一般,但人情世故还是懂的。明芝可以不见他,不收他的礼,但不能拒绝他爹的好意,所谓长者赐,不敢辞。
因此,顾国桓兴头头接了这份差使去见明芝。
开门的还是宝生娘。如今有了安逸的所在,她吹气似的胖了,身上新做的青灰色袄裤,头发整整齐齐盘成一个髻。见到顾国桓,她圆滚滚的脸露出一丝不耐烦,油头粉面的小子又来了。
宝生娘不喜欢徐仲九,但出于中年妇女本能的戒心,她更不放心顾国桓。再说,徐仲九有阵子没回过家,这是不妙的苗头。在宝生娘的经验里,不少年轻姑娘就是从第一步开始,渐次而下,所以她觉得新人不如旧人来得好。
顾国桓并不知道宝生娘的弯弯绕绕,依然笑模笑样的。而跟他一起来的人已经跟上来,七手八脚从车上搬下无数大礼盒,糖果蛋糕火腿布料什么的,乱哄哄地捧着进门。
明芝放假后在家折腾出一个训练场,正在里面摸索拳脚招式。听宝生说顾国桓来了,她懒得换衣服,略收拾一下就去见了。
顾国桓捧着一杯热茶烘手,站着东张西望看客厅的布置。他贪身段伶俐,大冬天的在西装外只穿了件大衣,冷得坐不住。
见明芝出来,他眼前一亮,笑微微地上前,“快过年了,你在忙什么?”
娘姨送上热腾腾的手巾,明芝接过擦了擦手,端起杯子喝了口热茶,轻描淡写地答,“不忙什么。”
她头发已经长了些,剪成齐耳,刘海下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盈盈的。配上白里透红的脸色,极其秀美。明芝不施脂粉,规律的生活最是养人,只消吃好睡饱外加运动,足以让她焕发少女该有的容光。
“去不去看电影?”顾国桓试探地问。他报了几个片名,见明芝不置可否,又问,“要不听戏?”
顾国桓把能想到的玩意儿都说了遍,明芝还是没表态,无聊之下只好拣了块待客的松子糖来吃。为了御寒,他喝了几杯茶水,现下嘴里淡得能飞出鸟。
主人不热情,客人不肯走。宝生娘坐在客厅门口,手里拿着个鞋底在纳,针线穿过的声音格外响。天气甚好,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玻璃,慢慢移到明芝那边,她的耳垂被映成了半透明。
“你......怎么没穿耳洞?”顾国桓抓着颗黑枣,边啃边问。他身边的女子,无论贫富无不穿耳洞,有钱的戴金戴银,穷的插根茶叶梗。宝生娘向明芝看过来,眼神里也是诧异。
明芝若无其事,“我怕痛。”这是她应付同学说惯的回答。其实小时候没人管,大起来觉得没意思,还以为临上花轿会有人想起给她来一针,没料到就那么结了婚。
顾国桓点点头,“那是。等不怕了再穿,我送付钻石耳环给你。”家里年轻的姨娘们都喜欢钻石耳环,乌溜溜的卷发里亮闪闪,招得人看了又看。他扔下枣核,突发奇想,“要不我们开车去梅城玩?”说到机密,他凑近明芝又开始嚓嚓喳喳,“我家在那边新建一个靶场,什么武器都有,包括汤姆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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