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喜欢我?”换做原来的世界,他就是曾经的全国高考状元、如今的国家总理智囊团成员,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呢?
“不想把你交给其他人。”
这是什么驴头不对马嘴的答案啊?她嘴里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动笔确认。
“你确定你是真的喜欢我?”而不是哪里出了问题?譬如混淆了友情爱情之类的?
“如果可以,我现在就想带你远走高飞。”最后一点落下,一只手臂松松揽住她的腰,温热的身躯轻轻贴了上来,填满之前所剩不多的空隙。
乔羽飞几乎下意识地惊叫出声,但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这么做的后果,令她有片刻的迟疑。
耳畔响起一声轻笑,纸上多了几个字:“你在犹豫,你觉得这代表什么?”
她愣愣地动笔:“什么?”
“表示你会给我机会,让你的心彻底偏向我。”
她死死瞪着这行字,几乎把纸瞪出洞来,猛地回神后,她张牙舞爪地大书几笔,笔尖受她摧残,写出的两个字处处飞白,每一处飞白都明确无误地传达着书写者濒临暴走的心情。
“胡说!”
“哪有?上次……你不也没有拒绝我?”
上次——她满面通红,瞬间夺回笔杆操控权:“那是我没反应——”
主导权即刻丧失:“你有。”
气急之下,她双手并用,终于再度夺回阵地,补完了两个字:“——过来!”
经过这番激烈交锋,乔羽飞又累又气,扶着桌案边缘喘个不休,环在她腰间的手臂适时上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顺气兼顺毛。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明明这里是她的地盘,她一定要找回场子!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感觉的?”
这是一道陷阱题,某人对她表白是六天前,但直至昨日,她还曾听闻华粼宫女们对他的追求,一个拈花惹草的男票显然是不可接受的,被一脚踹掉也是活该!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去他的文艺范儿!她恶狠狠提笔:“要具体时间!”
“这可难说……”
她嘴角一阵抽搐,重重在“具体时间”四个字下划出两道凌厉的墨痕。
这次对方识时务地迅速落笔:“六日前。”
嗯?才喜欢她六天?这也太短了吧?
对方继续运笔:“那日相见,我才决定承认我已动心。”
这个回答看起来有些微妙啊……等等,现成的理由出现了!
“那天你明明跟一个美女很亲热地呆在卧室里,怎么转身就喜欢我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握着她的手掌似乎轻颤了一下。
有戏!就让她顺势揭穿渣男朝秦暮楚的真面目吧。尽管该渣曾经是她的挚友,可三观不同,还怎么做朋友?
片刻之后,回答出现:“终于等到一句可爱的话了。”
啥?这是什么神转折?
像是了解她的疑惑,笔尖蘸饱浓墨在她所写的那行字中圈出了“美女”、“亲热”两个词,顺带加注小字批语——“嫉妒”。
乔羽飞忍下掀桌的冲动,从满纸狼藉中找出自己先前所写的“胡说”二字,泄愤似地勾了一圈又一圈,力道之大,几乎把笔头磨秃,幸亏纸张够厚够韧,才没被她的蛮力戳穿。
头顶传来一声忍俊不禁的轻笑,背后接连被温柔拍抚了好几下。等她顺过气来,纸上又多出一行字。
“那是个老掉牙的招数,只为了观察你的反应。”
蘸墨,继续:“而且,被气到吐血的是我。”
乔羽飞瞬间想起那日被某人扔掉的梳子,原来……那不是因为窝在房间憋闷而发泄,而是被她气到了?
“为何?”她的反应明明从头到尾都很正常,反倒是被他吓出了错觉和心脏病。
腰间一紧,她感到背后紧靠的胸膛深深起伏了一下,笔头在砚台边缘规了规,重新回到纸上,在所剩不多的空白角落缓缓写到:“真要气死我不成?”
现在的形势是谁比较占上风啊?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嘛!
乔羽飞默默翻了个白眼,运笔如飞:“哪有?”
停了一下又补充:“谁敢?”
某人喟然长叹,倚在她肩头颤巍巍地写下两个飘忽无力的小字:“呆子。”
那把她当呆子一样试探捉弄的又是谁啊?!
乔羽飞重重哼了一声,拒绝回应。
书房里一时气氛凝滞,隔了一会儿,笔杆轻提,笔尖照直移动到她之前所写的字迹上,在“你确定你是真的喜欢我?”旁边点了点,而后流泻出遒劲的笔画:“我也问过自己多次,可怀疑的人一旦换成了你,还真叫人心伤。”
乔羽飞牙酸地抬头,意外发现方才或从容或浅笑或无奈叹息的面孔此刻确实……有一丝受伤?
四目相对,平日里戏谑含笑的黑眸幽如深潭,她下意识想要低头逃避,却连错开视线都办不到,只能魔怔般的望着熟悉的面容靠近,再靠近……
当两人的间隔近得几乎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倒影时,乔羽飞只觉右臂一动,光润的象牙笔杆近距离出现在视野中,放大数倍的乌木笔纽先在面前带着上扬弧度的薄唇上一点,再轻轻落到她唇上,带着微凉的触感和笔墨的清香。
紧接着,炽热的吐息拂过脸颊,蛊惑的嗓音低沉回荡:“我心意如此。在学会给你梳髻前,我不会像上次一样又弄乱你的头发,除非……是你害我食言。”
心绪瞬间大乱,乔羽飞凭着所剩不多的神智逐字消化着这句话,脸上的热度一点一点攀升,不多时,玉色肌肤染作一片嫣红,艳似漫□□霞。
眼睫垂落,隔绝了视线,她却依旧窘迫异常,然而前后左右都没有地方可躲,末了唯有权且埋入对方怀中,遮掩滚烫的面颊。
下一刻,右手的钳制撤去,她被紧紧环住,耳中激烈而凌乱的心跳声喧嚣鼓动,不知源自哪里。
游戏花丛多年,始终游刃有余,自恃成熟通透,不曾抛却清醒——不过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个特别的人。
如今天上明月终于落入怀中,感受着臂弯里柔软的弧度,文清辉先前躁动的情绪有一瞬间的沉寂安宁。尽管这份沉寂只是假象,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倏然高扬,重新勃发侵略的气息。
他渴望看到她眼中的犹豫、脸上的红晕、抿紧的唇角、轻颤的羽睫……但眼下,必须竭力克制自己扳正怀中面孔的冲动,依靠盯着对方的发顶平缓心绪——即便再年轻几岁他都未曾陷入过这般境地。
只能说动心之后,心境当真不同。曾以为飞蛾扑火的热情与他无缘,现今却已生出几许体会,就算这把烈火会焚尽己身,甚至殃及不相干的人,他也不想推拒,惟愿片刻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