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终成憾

    “道歉？”情绪激动的某人只捕捉到这个敏感字眼，“才不要！”

    负责打点天女身边所有事务的首席侍女闻言莞尔：“为什么？您不也说了打人是不对的么？”

    “欸？我说过这种话？”得到对方斩钉截铁的回答，乔羽飞呆了呆，闷闷道，“虽然没什么道理，可我总觉得既然打的人是那家伙的话……完全用不着道歉。”

    对方没有应答，乔羽飞好奇地抬头，刚好瞧见月华神情尴尬地侧过脸去。

    “怎么了？”乔羽飞有些莫名。

    被她一问，素来干练的美人罕见地吞吞吐吐起来：“殿下既然能理所当然地说出这种话……呃……这件事的起因是？”

    时隔两日，乔羽飞依然想起来就冒火：“还不是因为乔天宇那个榆木脑袋！整天做那些劳心费力吃力不讨好的事，到底要把自己折腾到什么地步才罢休！？”

    月华清咳了一声，道：“殿下不觉得方才这番话有些耳熟么？”

    “哎？”当事人显然半点印象也无。

    月华暗自叹了口气，耐着性子慢慢引导：“去年您得知乔大人擅自在朝议中提出了那个方案后，您不也……”

    幸亏对方还不是那么无可救药，在她这番诱导下，成功忆起了当日的情形，表情逐渐开始变化。

    “那个混蛋！”

    一声有力的怒吼响彻整座宫殿。

    “殿下！”只不过在语气上稍加严厉，处于愤懑状态的某人便即刻寻回了七分理智，乖乖地准备挨训。

    见她这副模样，月华顿时哭笑不得，叹了一声道：“乔大人立志成为一代贤臣，殿下有什么气好生？”

    乔羽飞罕见地一脸愁苦焦虑：“那家伙的性格、为人、行事作风，每样都教人担心！只要认为是符合期望的事，即便伤害自己他也做得毫不犹豫，这种人……实在让我看着很不舒服。总觉得若有一天大义要他去死，或许他也会……难道那个时候我应该笑着说一句‘干得好’吗？”

    月华不愧其能力卓绝之称，那边某人话音才落，这边她已做出一句话总结。

    “殿下的这种感觉——人们一般称其为‘心疼’。”

    “哈？”

    “虽然这句话不应该由我来说，但是殿下，在您心中，乔大人的地位远非他人可及。”

    “哎？”

    “您还没觉察到您对佐相大人的心意么？”

    轰隆隆一道天雷劈下，效果显著。被劈的那位当即哑口，头顶依稀还冒着青烟。

    她喜欢他？

    她那没来由的火气、粗暴的举止，居然是因为她喜欢他？

    “我喜欢他？”乔羽飞反反复复地低喃，脑海中一片空白。

    面前的佳人在苦笑：“殿下，如果不是已经认定了对方与自己的关系非比寻常的话，又怎么会觉得打人以后不去向对方赔礼也是理所当然的呢？”

    “是……这样么？”即便绞尽脑汁去想，半天过后仍是想不出什么有力的佐证，尽管事实如此，也依然可以算作喜欢吗？

    “殿下，您现在的表情分明是心事被人说中了才有的。”

    怎么会？她现在明明连任何与喜欢有关的蛛丝马迹都没找到，这怎么能算是喜欢？

    如果真的存在这种感情，那它始于何时？圣山、青阳、王都、浮彰还是万州？

    “生气也是喜欢的表现？”无论怎么比较，她的状况似乎都与一般的情形很不相像，起码她所知道的恋爱从不包括这类型的表现。

    “当然——因为太过在意对方啊。”

    面对如此驽钝的学生，月华深深地默然，或者还有一些无力。

    西边的天空变幻了多少种颜色，乔羽飞的心中就变换了多少种情绪。

    天色逐渐转暗，迟迟不见某人有任何动作，唯有各种匪夷所思的表情轮番上阵，月华担忧地侍立在一旁，看得很是提心吊胆，不知自家那位思维与常人大不相同的主上又钻进了哪条死胡同。

    天边最后一道霞光散尽之前，僵立半晌的乔羽飞忽然开了口：“居然……”

    月华屏气凝神地准备聆听，不料对方却转向她这边，一双明眸中映射着瑰丽的金红色光彩：“月华，你说对了。这种事我居然都……真丢脸呢。”

    听者终于长出了一口气，顾不上老气横秋地感慨一番，欣然微笑道：“您总算开窍了。”

    “月华，谢谢你。”

    面对如此诚挚的谢意，佳人仅是回以温婉一笑，没有多言，脸上却流露出无限欣慰。

    “看来我现在必须赶在他离开前去再吼一次了。”

    赶在离开前？再吼一次？

    这是什么意思？忠心的侍女感觉自己完全跟不上对方的思路。

    不过，对方的下一个问题马上跳到了另一个方向。

    “乔天宇今天来了没有？”

    月华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头，随后猜到了一个十分惊人的可能，当即倒吸一口冷气，再一回头，某人已经小跑着出了殿门，远远地朝她挥了挥手，示意旁人不要跟来。

    果然！眼下此举只有一个解释。

    太胡来了！然而，天上地下，也只有她家主上才会做出即将发生的那种举动吧。

    红霞燃尽，身着宫装的丽人认命地步出宫殿，为某人的行为寻了个适当的借口，止住了众人的疑惑。收拾完这处烂摊子，她返身走上台阶，遥望着重重宫墙以外的高阁飞檐，默默地合掌祈祷。

    如果那两个人能够就此袒露心意，即便未来会有诸多困难，但最终还是会走向美满的结局吧……

    惟愿上天眷顾这一对璧人。

    一路到头，不久前抛出豪言时的那番胆气已消褪得差不多了，站在离乔某人的办公地点仅有几丈远的地方，冲动过后的乔羽飞终于不得不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举动可能引发的种种结局。

    “我喜欢你！”

    “殿下，恕臣直言，您的言行过于轻率，有失体统。”

    ——冷静纠错型。

    “我喜欢你！”

    “殿下，您说笑了。”

    ——四两拨千斤型。

    “我喜欢你！”

    “殿下，您方才说了什么，臣听得不是很明白……”

    ——装傻充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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