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着一面白旗,打白旗,这是从普鲁士教官那里知道的外国规矩,这就意味着对手投降。
毕德胜看得分明,派出毕尽忠,让他派人接受投降,眼下这些外国人让他刮目相看,一艘船能有几个人,可上岸以后还是依据地势打了水师一个措手不及,这一战,值得检讨的地方实在太多,以后就是把先进武器交到这些水勇手中,恐怕也玄。
画面转换的快,十一名毫发无伤的外国人出现在毕德胜面前,另外还有受伤的十七人,被抛在沙滩上,维克多是混迹广州的英国商人,操持着不算流利的汉语大声说道:“我是英国人,接受英国法律保护,从前的都是误会,你们的损失只要报请广州的英国领事馆,我一应承担”。
“你认为我会这么做吗?”毕德胜把玩着手上的扳指,打量着眼前的这位有些发福的英国商人。
英国如今正是最有权势的时期,商船遍布世界各地,自己打的是英国商船,这一点他没有什么意外的,眼下盘算着该怎么处理这些英国人,杀这个字,冒出了他的脑子。
维克多见眼前这位年轻的清国官员口气森冷,赶紧说道:
“我愿意私人奉上一千两银子给大人,其他损失另外计算”话是这么说,可他心里也发苦。
他原先只是一位小贵族,看见航海利润大,就向银行贷了款,下海试水,首站就是遍地黄金的清国,没想到从英国运来的棉布竟然卖不动,不得已,他低价出售,差点连回程的费用都筹措不出,在广州蹉跎了很久,好在他的一位朋友担任了领事馆的参赞,从他手里借的一笔钱,收购了一些瓷器茶叶。
要是把这些东西运回英国,他就能抹平债务,可他心里还是十分的不高兴,在广州,他见惯了清国官员的嘴脸,知道清国人很怕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一路上遇到的清国巡防船都不敢检查他们,可昨天到了这雷州外海,就被人拦了下来,一气之下,他就下令开炮。
没想到这艘巡防船和其他的清国巡防船不同,竟敢开炮反击,虽说被他打跑,可还是伤了他的船,流年不利的他只好找了个小岛先把船只修理好,又没想到,清国人竟然展开了报复,看着远处海面上还在燃烧的商船,他的心在滴血,从此以后,他将从一个贵族成为一个乞丐,一个伦敦街头常见的乞丐,在某个冬日里,无声无息的离开这个世界。
毕德胜没有回答,护卫们却把第一次抢滩的水勇带上了甲板,看着眼前这群人,毕德胜脸上的寒霜更浓了。
“大人,洋人的快抢实在犀利,小的们也尽力了”一个伙长跪在地上,为自己辩解道,身边的也都跪了下来,磕起了头,吴伯雄也上了船,站在一边,这些人都是他的本家,原先巡检司的老底子,可今日这场仗打的虎头蛇尾,他也不好意思开口求见,只希望毕德胜少打几板子。
“你们没机会了,我毕字营不会留下抛弃同袍的人,你们也不配穿上这身衣服,下辈子,别再吃这碗饭”毕德胜话说的越来越冷,可话里的意思分明,吴伯雄张了张嘴,就因为那句不留抛弃同袍的人,它也说不出求情的话,要知道上岸的都是他的本家兄弟,比起同袍更有亲族的联系,抛弃亲族,就算是传扬回去,他也脸红。
“来啊,砍了”。
“大人,小的们不敢了,小的们以后一定奋力搏杀”一听这话,剩下的三十多人全都吓到了,大声求饶。
毕尽忠也吃惊,这可是三十多人,再怎么说也都是弟兄,要是杀别人,他倒是没这么犹豫“大人,这都是自己弟兄啊”。
“执行,当他面转身逃命,不顾受伤弟兄的时候,就不再是自己弟兄了”毕德胜说话时,是闭着眼睛的,周围的水勇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大家互相看了看,眼里的那个人都变了样,成了自家弟兄。
“大人,你就放过他们吧,这些都是卑职的错,是卑职没有带好队伍,要杀你就杀我一人吧”。吴伯雄忍耐不住,还是跪了下来,大声求情。
“水营千总吴伯雄,不尊号令,指挥不精,降级三等,担任舰长一职,水营指挥,交由黄老三暂代”这句话,一下子就怕吴伯雄说蒙了,格了自己的职务,这算是哪门子事情。
“行刑”毕德胜大喝一声,护卫们上前,把人全都按住,紧跟着手起刀落,一个个脑袋全都滚在甲板上,大家都别过头,不忍心看下去。
“这些人,都是在这一战战死的,一应抚恤照烈士规制”闭着眼的毕德胜又冒出这么一句。
“我代弟兄们谢过大人”吴伯雄嘴里发苦,可还是说了这么一句,最起码,这些被砍了脑袋的亲族,家里也有了一个说法。
维克多有些站立不稳了,一个脑袋咕噜噜的滚到他的脚边,他发出凄厉的惨叫,跑到船边呕吐起来,舰长亨利看到这个画面,也是脸上发白,可他还是站着不动,作为大英帝国曾经的军官,他必须到死都保持自己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