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差不多离这里有一两里地了。
“午饭前就能烧完,按着大人的法子,五十步一条渠道,有泉水的地方筑堤蓄水,工程量实在是大”。
毕德胜没回答,往前走了几步,来到烂泥地边上,从怀里摸出一副油布手套,带上以后伸手笼了一把烂泥,泥土极黑,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臭味,里面的腐烂物极多“真是好地啊”。
“是啊,这能把水排干,这些都是上田,不需要施肥就能种上三五年,一亩最少都是一百两银子,只是......”王玉石欲言又止,他到现在也是有些怀疑毕德胜的法子,要是不成,不仅劳民伤财,还会严重挫伤士气民心,可要是成了,财富也是惊人,国人爱土地胜过爱一切,有钱人都喜欢购置土地,东南也不乏有钱人,可土地就这么多,上千年的种植,良田更是稀少,把这些地都整理出来,那就是惊人的财富,所以这是一把不折不扣的双刃剑。
“没有可是,一定能成,不过防护也要做好,每人一身连脚的油布衣服准备妥当了吗”。毕德胜直起身,想王玉石问道。
“冯师爷七日前已经下了单子,给了高价,龚所长也派出了刚造好的三艘平*轮帮忙运送,昨天就从广州运到,整整四万套,都是双层的,花了一万两银子,平日里一尺油布也不过三十多文钱,这会让他们赚到了”。王玉石想想都替冯克东心疼。
毕德胜摸摸鼻子,谁让他事前没有想周全,要是想的周全些,把这血吸虫病给想到,那就从容一些,不用这么赶,最少能省下一半的银子。
说了一会,毕德胜回到工棚,和王玉石一人喝了两碗稀粥,正在研究着从哪里开始的时候,一位胥吏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大事不好了,前头一队流民的营地里死了两个人,顿时炸了窝,巡丁都有些控制不住,怕是要出祸事了”。
看着惊慌失措的胥吏,毕德胜训斥道“鼓噪什么,天塌不下来,滚回去忙和你的差事,在这么咋咋呼呼的本官赏你几十板子”。
胥吏一听,赶紧退了出去,公棚外,毕尽忠抽出腰刀,其他十多名护卫也都警戒起来。
“走,去看看”。毕德胜说完就往外走,王玉石一把拉住他“东翁,你现在这里等等,学生去看看就行,这些流民都没有根底,搞不好还有些逆匪混在里面,还是周全些”。
“这时候本官不出面怕是不成了,本身就有流言,在不澄清,恐怕会有蔓延之势”话音落,人已经出了工棚,毕尽忠也不敢劝,只是让其他几个护卫把毕德胜围在中间,另外把毕尽义叫道跟前,让他骑快马回城送信,叫团勇速速前来。
这片烂泥地地域广大,本身就是一个水草垫子,工程不能聚集在一起,就分成十多个大营地,每个营地有一名胥吏指挥,另有保正,乡老协助,再说这也不是牢城,所以看管上并不严厉,只有几个巡检司的训丁负责看管器具,粮草。
死了人的营地离毕德胜所住的工棚不远,走上几百米就到,远远地,营地外面已经围满了人,都是附近营地赶来看热闹的,听着里面的声响,大家都是交头接耳,脸上都是露出畏惧。
“大老爷来了”不知道是谁见过毕德胜,小声叫了一声,人群回身,自动分成开,让毕德胜进去,毕德胜署理徐闻县不足半年,可也算是让大家沾到不少实惠,最起码,衙门没有过去那么贪婪,地面也安宁,而且传说这位大老爷乃是个青田,所以只要是本地人,都是敬畏,眼见这位大老爷一点没有当官的样子,身上穿的普通的不行,脚上也是一双耐走路的草底鞋,只是模样嫩得很。
“这人是谁?”一个明显是流民的汉子问旁边的本地人。
“哼,这是咱们徐闻的毕青天,乃是当今万岁钦点的翰林,要是没他,你们这些人怕是早就饿死了”本地人别过嘴,回了一句,那流民本想回嘴,可想想人家说的也是实情,就忍了下来,伸长脖子看了起来。
“毕大人,毕明府,毕青天,大老爷”毕德胜走过人群,人群中有不少人弯腰行礼,打招呼,这些人毕德胜见都没见过,可还是笑着拱拱手,身边的毕尽忠紧张到不行,握着腰刀的手沁出一层油汗。
进了营地,中间的空地上已经围满了上千号人,虽然人多,可还没有到暴(动)的地步,几个护卫分开人群,毕德胜走了进去,他没有穿官服,在场的流民都有些无动于衷,场地中间,地上睡着两人,看摸样都是三四十岁,尸体边上,蹲着两人,在那里嚎啕大哭,旁边还站着三人,两人穿着破烂,不过年岁颇大,应该是乡老,另一人穿着公服,应是胥吏,左右还有十多名巡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