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砍断,口沿齐整得很,血水咕咕的往外冒。
抬头看了看,屋子里哪还有一个站的起来的人,那剩下的三个弟兄,一个被射成刺猬,一个被半扇门打倒在地,眼见着不行了,另一个被人卸了拿刀的手,仿佛见到阎王一般不敢出声,脸色苍白的往后挪。
他视线往上移了移,十多名穿着普通衣服的汉子站在屋中,看那气势,他就知道不是普通人,领头的一人,手上的钢刀还在滴血,分明就是砍断自己双脚的人,众人也不说话,只是站着,少顷,门边的人朝左右分开,一位罩着斗篷的人迈步进了屋子,解开斗篷,露出一张帅气年轻的脸。
“搜”毕德胜也不多话,吩咐一句,十多人朝后面赶去,他走了两步,开口问道:
“谁是领头的”。
被卸了拿刀右手的汉子惊恐的看了带头大哥一眼,带头大哥暗骂一句没义气,鼓足勇气说道:“小的过江龙张超,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贵人,小的给你赔不是了”张超说到这,脚上传来钻心的痛,赶紧扯了一个布片,将腿扎了起来,腿断了不打紧,这些年他也赚了些银子,只要能留下这条命就行。
毕德胜朝他走了两步,嘴里说道:“把他卸了手脚,扔到街上”。
“嗻”身后走出两人,手起刀落,就把断了右手的汉子剩下的左手和双腿挑断了经脉,那人发出一声惨叫,紧跟着就昏了过去,两人也不管这些,拖着就往外面走,留下一条血痕。
张超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吃的就是泼皮饭,可这样的狠人还真是少见,脸上又白了几分,毕德胜走到他的面前,眼神看着他,开口说道:“是什么人让你出人到雷州府污人的”。
张超打了个冷战,毫不犹豫的说道:“是王书办,是县里的王书办,他让小的找个人送到雷州府有大用,至于怎么用,小的不知道”。他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说了出来,因为从年轻人的眼神中他知道,只要自己一犹豫,肯定没命。
这时,一个汉子从后院走进屋子,看了张超一眼,眼神冷的吓人“大人,里面有两间屋子,一间有五六十人,都是十六七岁的男丁,另一边有十多人,都是些断手脚的小孩”。
“那些人你要送到哪里?”毕德胜又开口问道,不过字句简练,仿佛多说一字都是污了自己一般。
“小的也不知道,听说是送到花旗国,小的只是负责找人,然后送上船就行,这也是第一波,同样是王书办经手的,我以前都是收拢一些残疾娃子,干些使人行乞的营生”张超失血过多的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说着话,一个个孩子被抱了出来,人人脏的不成样子,面带饥色病容,毕德胜一看,断手断脚的地方都是新伤,并且每个孩子都被喂了哑药,许是吃了太多苦,每一个都目露惊恐,毕德胜心里犹如淌血一般。
上辈子他是孤儿,最见不得这些可怜人,伸手抱过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小女孩脸上黑黑的,一双手畸形的扭朝后面,许是毕德胜碰到她的伤口,轻轻的挣扎了一下,就不在敢动,跟着毕德胜前来的团勇,人人都是气愤,武子龙更是,一脚就把张超踢到墙根角,还想上前动手,毕德胜拉住。
“今晚不走了,马上派人把这王书办拿了,另外派人去找大夫,好好治一治这些孩子,里面的那些人也送些吃食,有病的就寻人医治,这个人,本官要让他生不如死”。说到这,毕德胜怀里的小女孩像是忍不住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毕德胜心酸,小心翼翼的帮她抹了抹眼泪:“小妹妹,不要哭了,我是好人,这些人坏人被我抓了,我带你回家”。
当夜,一匹快马回到雷州府,马上的骑士亮出毕德胜关防,毕德胜接手雷州府防务,按理说守门的也归他节制,断没有不放行的道理,验明关防,守门的差官就叫人打开城门,骑士也不多说,打马就朝毕字营驻地跑去。
一炷香的时间,都司潘立忠一脸怒色的敲开了府衙大门,夜会知府郭凯亮,郭凯亮也不含糊,当夜就点齐知府标兵,毕字营又分出一千人,沿路护送,剩下的人马,也全都撒到街面上,一副大战的架势。
次日一早,遂溪县衙门大门紧闭,主官不在,大家也松散得很,上班的时间都没有几个人,突然,远处传来大阵仗,一队队装备精良的乡勇接管了城门,接管了各处紧要,只许进,不许出,这冒出来的兵马,让遂溪县肃杀起来。
日头刚出,一顶蓝呢大轿出现在县衙门口,看那旗牌,就知道是雷州知府的仪仗,留守的县丞慌忙迎接,他和知府级别相差太多,一年也难得见上一面,眼看着知府大人突然出现在遂溪,定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情,心思百转之下,恭恭敬敬的侯在轿边,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