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像个咸蛋黄悬在天边,眼看就要落在西面那片连绵的群山之后,这个时节,所谓回光返照也不过给天边铺上一层淡淡的暖红色,薛斐头顶的苍穹,大抵还是冷冷的铁青色,瞧着颇有些苍凉。
夜幕将至。
酉时初,薛斐一行来到了秦家寨的寨门前。
今晚,他们要在寨子里歇息,明日继续探查薛恩华被害之谜。
东平郡响马,*……
能够在那废弃的匪窝获得这些线索,已经不枉走这一趟了。
离开匪窝后,徐世绩派了几个亲信连夜赶回卫南,准备借助徐家的势力打探那伙响马的下落。徐家在东郡经营了这么多年,虽然,这段时间被荥阳郑家打压,丢了许多生意,不过,在黑白两道上的关系仍然存在。
在徐世绩看来,那群马贼进出东郡无非两个渠道。
一是化装成流民,不过这个可能性不是很大。响马不大可能丢下坐骑,就算扔下坐骑步行,这些五大三粗的壮汉想要扮成拖儿带女面黄肌瘦的流民也扮不像……这条路不通,他们也只能扮成商队了,对于东郡地面上行走的商队,徐家暗地里派得有人监视和记录,到时候,只要对比时间和人数,不难打探出那些人的行踪,继而得知他们的根底。
对此,徐世绩很有信心,薛斐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在薛斐看来,这些人既然是响马,自然是来去如风,若是他们的背后真有荥阳郑的安远堂在支持,补给也就不成问题,要想隐瞒踪迹轻而易举,再加上,这伙人已经消失好几天了,就算徐家人努力打探,要想探查出他们的行踪也很难。
与其找出那些人来,不如先挖出内奸。
这便是薛斐今晚要在秦家寨歇息的原因。
秦家寨是事情的源头,瓦岗十八寨,那些响马为什么偏偏选择秦家寨下手,是随意选择的?还是特地所选?没人知道……
和瓦岗山中大多数寨子一样,秦家寨依山伴水而建。
溪水在寨子前绕出一个几字,留下了一片肥沃的土地。如今,地里的粟米已然收割干净,只留下了一些杂草,远远望去,光秃秃的,甚是萧索。村寨的四周乃是用石头,泥土,木头,荆棘垒成的高墙,这高墙是村寨的生命线,起着防盗,防猛兽入侵的作用。
薛斐一行尚未靠近村寨,寨子里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鼓声,待他们走到村寨前时,原本开着的寨门已然关闭,先前在寨子前逗留的几个人影也失去了踪影。
是把我们当成了山贼?
薛斐微微蹙起眉头。
“什么人?”
墙头上有人在高声喊叫,声音随风飘来,很是飘忽。
薛斐让众人停下,他走出人群,来到了寨门前,前方不远处就是拉起的吊桥。
瓦岗十八寨中,除了薛斐所在的薛家寨之外,这秦家寨最是富裕,这富裕不单单指的是财力,还包括人力。在寨子前面挖一条深沟,将附近的河水引进来做护城河,这工程可不是少数人在短时期内就可以完成的。
秦家寨建于三年前,在瓦岗山十八寨中,以姓氏命名的除了薛家寨之外就是它了。
其他村寨皆由山外来的流民所建,村寨的寨民来自四面八方,天南地北,成分很是复杂,不要说同宗,就连同乡同村的都很少,故而,宗族的味道便很淡漠。他们进山的时候已然一无所有,只得一条烂命,多亏薛恩华救助方才活了下来。落地生根之后,前两年也多得薛家寨的钱粮资助,有些寨子就连现在也要依赖薛家寨生存。
这些村寨也就唯薛恩华马首是瞻。
秦家寨则不同。
秦家来自济阴郡,也算是个大族,他们得罪了当地豪门方才背井离乡迁徙到了东郡。东郡的土豪也容不得他们,走投无路之下,他们只好进入了瓦岗山。进山时,他们的宗族体系仍然完整,家私钱粮带了不少。建寨的时候,虽然多得薛家寨的帮助,却不曾像其他寨子那样完全依赖于薛家寨。
所以,虽然秦家寨也是瓦岗十八寨之一,奉薛氏为尊,实际上,他们比较封闭,说是半独立更为恰当。
“来人止步,再向前一步,俺就放箭了!”
墙头上的声音透着一丝杀气。
“我是薛斐!”
薛斐的声音异常清澈,像鸟儿一样在山谷中盘旋。
“薛斐?薛当家的少爷?”
墙上的声音有些迟疑。
“喊秦伯来见我!”
薛斐不耐烦地说道,双手环抱,拢在胸前,扬起下巴。
墙头上没有了声音,过了一会,寨门便咿呀地打开,一群人走了出来,为首那人鬓发苍苍,满脸皱纹,他便是秦家寨的当家人秦伯,一个被不少人称为老狐狸的家伙,秦家寨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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