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溶宫图苑

甚至在伏暗中死去的东西化作一种难言的物质形态游荡。那修复烧毁的船体竟是一张张冷青色的人脸，发出阵阵欢笑。

    莱文不慎跌倒在甲板上，手摸到的正是原先被融穿的一处……他摸到了一个扭动着的眼珠！有点硬，有点冰冷，有点……湿润粘稠。血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那张脸在大笑，张嘴，肆意，充满了复仇与苦痛。这一切让莱文不自觉地发出“嘎！——”的一声惊呼。他的声音像被堵住一样，闷闷地，不尖锐。

    “难道说你就是那个不死的大妖怪？！你个怪物！”那恐惧的憎恨的面庞扭曲，骷髅似的，极力张开的大嘴喊叫，如同地狱的大口，战栗，害怕。

    “哦，是吗？”

    D应了一声，毫不放在心上。不死的实体化的光流淌，在这里便是唯一的明亮。

    复仇女神号的行驶引起的波涛竟翻出一种类同伏行之暗的力量，黄雾翻腾竟也被吸了进去，不着痕迹。

    远处有灯光闪烁来去。

    “灯塔，不是个好兆头，姑且避开。”复仇女神号舰头向下，沉进海中。多重防护结界开启，形成了无形力场，挡住了满天海水。

    海中黑暗深邃，巨轮坚定，只向一方前进。

    “晦蓝之水，化作波涛。”法术力涌动，化作强力的水流击穿了D的身子。

    莱文惊恐，但更愤怒，眼见着，光从血洞中涌现，瞬间反击，钉穿了他的四肢。

    他张口欲叫，只吐出一口鲜血。

    “你个凶手。我就是在再分配中死去……然后复活归来，然后发现一切……在我不在的时候……我的一切都……失去的一切的……”他哽咽了，说不出话了。

    “那不是我的错。”D侧头解释，收回了不死。

    “呵呵呵哈哈哈，你还想推卸责任吗？你个垃圾！来，杀死我啊！”

    “我不杀无辜之人。你对我无礼的举动人道看来，可以原谅。”D俯瞰着这可怜的东西，对他这么说着。

    “是想利用我吧！用我的魔量来给你的未来铺路吗？你这条狗。”

    D眯起了双眼，他有点生气了。天渊在他的身后沉浮，只要他一声令下，便能刺穿这人的胸膛。

    “但是不会有的，你这怪物，怎么可能会有啊！哈哈哈哈！我绝不！”

    他一下子起头，痛苦万分。整个身体都在膨胀，巨大的黑色的如光点点在皮肤表层涌现。

    “这是……终生呼啸～苦命！这种法术怎么可以解封，他们疯了吗？”D心头暗惊，手上一挥。

    天渊入了莱文身体。肉身瞬间化作一潭沼水，卷成漩涡，被天渊吸尽了。

    “哈……呼呼呜呜。”

    D摸着头，躲在地上，几声喘气，沉默不语。

    一道光芒从水中闪现，船进入了一个狭窄的通道，突破了层薄薄的膜，慢慢起浮，进入了一个大溶洞之中。

    D站起来，一步步向深处前去。

    强烈的法术力光在这里涣散，五彩缤纷，亮如白昼。

    虽称为溶洞，实际上更像是一座设计精巧的宫殿。柱子，洞壁，顶部，脚下，一切岩石都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状态。

    “既然能被看见，应该止步于第三等级青金，只能消解一切重子物质的联系，将其转换为自身，对于轻子无能为力。例如电子，虽然绝大部分都在过程中并入质子之中，但仍有漏网之鱼，于是会放射出巨量的电子，也是L很喜欢的攻击手段之一。当初的命令溶宫的最外层不该是第一等级青金吗？最接近于万有溶剂的事物，连时空间都无法保存它，只能用【大苍空余】的法术来隔离。他们果然啊……唉。”

    这个通往溶宫的通道实际上是工程的残留。不过因为有第一等级青金，所以一直不管。不然除了D有不死的加护外，任凭什么东西都会被解离。可如今却是谁都可以了。

    “怪不得会失窃那些神器。你们都给自己留了条路，还是说……一起在瞒我……呢？”

    D的眼神阴沉。

    他徒步深入。慢慢地，地上出现了花，越来越多，形成了一片大花海。

    其中有一间以特质青金做成的水晶般的棺材。它被众花拥簇，并不孤独。即使是如今的D的心中也不自禁泛起一点柔情。

    “我来看你了，U。”

    当初，正是D亲身将穿着纯白婚纱的少女放入这棺材中，见证她在那青春的季节永眠，远离尘世无穷烦恼。

    从此人间与她无缘。

    临死那恬静的睡颜恰如晨星与天使，让凡俗人等黯然失色。这种青金中的一切都将永远保持原来的样子，让她绝不至于陷入她所讨厌的丑陋的境地。

    他走向前去，低下他的脑袋，望见棺材的底部，冷得像冰块似的，堆积的花朵在其中枯萎，惨黄。

    里面没有人。

    “啊！——”

    剧烈的尖啸声，伴随着无边不死的光潮填满了整个溶宫，然后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啜泣。

    D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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