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溶宫图苑

    “这样，这样。”

    听着莱文的讲述，D微声和应，心情复杂。

    莱文并不清楚丹尼尔陨落梵蒂冈的内情，甚至还没有D知道得多……他只是一时受到宣传鼓动而激起勇气来到这里的志愿兵。在他还没来时，他也不晓得这里被那怪兽利维亚桑污染得有多么严重……严重到令他后来后悔不已。

    此时他更是慌张惊恐，又是害怕，又感到悲哀，其中无奈让他冰冷麻木。但D从不会因此轻易放过一个人。以前没有过，以后更不会有。

    九年过去了，剩下这荒凉萧条的世界，像是僵卧在雪地里的人，将死却未死，心还火热，想挣扎。明明他是自己在雪地跋涉的……却也如今还始终坚持跋涉在雪地的。

    世界在生病，人也在生病。

    来访与魔法，可怕。

    “来到这里几个月了，那些人都是流浪汉之流，后来有人生了怪病……我的父母骂我傻，”莱文被光裹着，勉强看到D的背影，他问：“我傻吗？”

    D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莱文知道D想问的他只能答到这个地步，于是他也不说话了。

    对话或许同时是人真正活着的手段、工具、想法、目的与本质及其自身。

    海天交际天地怀，蓝色虚幻晦如生死。一碧大洋，海天万顷卷起夜色，雪沫溅透两人衣，谁说不是泪？

    “近了，近了！你要做甚？汝要做甚？子知之否？”惹人烦的恶魔们在天地间旋转，张牙舞爪，凶悍可怖。狰狞的容颜，疯狂的笑声，丑陋的裸露的身躯，震荡在境界的膜上，舞蹈在人间烈火中，怪诞且可憎，惊悚令疯狂。

    “伏拜我们吧！只要你肯伏拜我们……”

    振动着，天地在这里振动着。水声天声鸟声鱼声不绝于耳，宇内八荒皆大狂笑。

    “滚！”

    D怒吼。

    一切烟消云散，但余天华。

    “那到底是什么？”刚才幻觉使他苦恼。但他心中其实明澈，“怕是与作为预备魔神的阶层有关。”

    黄昏被夜逼赶，正在海中寂寞，独饮独醉，不休。

    “你怎么了？”莱文并看不到。他虽不知道也猜不出D的身份与来历，但觉得D并不是坏人。

    “没事。”

    海雾合来，六合冥迷，光影散乱，淡月朦胧。这雾带着点黄色，在夜间更不明显，但D并非常人。

    【雾黄衣】，他认了出来那是什么。

    本来是想创造辐射冷却的工业用法术，结果却在研究中演变成了更危险可怕的力量。最后资料被销毁，仅存留了数份消除雾黄衣的关键对策副本。当世使用者应该只剩一人了……或许是两人。

    D收起了不死，轻言对那莱文说：“借魔量一用。”

    但那并不是借，是强取。D抓住了莱文的手，直接侵犯其个人主体，预备魔神的力量汹涌而出。

    魔量构建出了法术。巨大的星的阵容在脚下连出。海洋倾覆，波涛迅急，巨大的铁角从他们的斜前方抬起。水流上下，激成一片，响震天色。雾气翻腾，冲上云间。

    脚下实在的铁板载起了他们向前冲去。

    那是一艘巨轮。

    水被不死运作出的光抵挡了，方才涌来，便被推去。船面银色的光辉闪人。像是火焰留下的痕迹密布如分叉的小径，亘古的黑暗在死尸中低声呢喃。

    “它的名字是复仇女神号！”

    “那不是在伏暗海沉没的邮轮吗？”莱文大惊失色，“怎么可能？怎么会？……被伏暗吞噬的东西……被热拖进地狱的东西……”

    “你们了解法术吗？不！”D放开手，在船头舞动，像是指挥一场美妙的交响乐，他说着，“你们对真正的法术与魔量一无所知，只有无边的自欺罢了。对自身欲求的执着蒙蔽了生命的双眼，让他们见不到简单的现实。所有的法术归根结底只是许愿术，所有的法术过程终究只是生命的自欺。欺骗自己，接受所谓现实。软弱的生命呦，伟大的生命呦。”

    莱文不知道他在讲什么鬼话。但他确实感受到了一种力量。

    “难道你已经达成了随心所欲的境地了吗？”

    “仍不，我只是将其用更加精致和晦涩的理论再创造罢了。”D惋惜般摇头。

    大船被其自在的力量驱动，冲破重重大雾。它射出的灯光照亮了视域内海洋的一半。黄衣飞旋雾如涡。

    “这是我的财产，也是我的不自觉间被创造的力量。与六兽曾合为一体的我啊，将这伏行之暗中沉没的尸体化作幽灵！伟大的复仇女神啊！”

    是的，沉进伏行之暗的东西似乎消失了。但那消失只是伏行之暗构建的人类看不到的虚假。在再分配中，与六兽的遗骸融为一体的D早已获知了其中的真实。即便后来六兽被从他身体中多次清除已然消失，可知道的毕竟知道了。

    凡是不含有足够魔量的生物都被筛去，并未消失。只是蜷曲在时空间中，无法为人所察。而D可以将其呼唤回来。

    一声尖啸，穿破千里。尸体，火焰，破坏的痕迹一切都在活化。在复仇女神号上，甚至在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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