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幕 荒山夜唱

    生机萌发于荒凉大地，绿意渐深，深在阴阴。

    【不易沃土】，当代最伟大的法术。因这法术，能力者们更改了世界的面貌，并寻觅到了他们最开始的价值。此刻，有人在用它改造……不，是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价值？这是个好说法。”

    说话者是N，全称为NeonivanaNachdenken，二十六人之一。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他降临到此处后，饱受了生活的折磨，声音微弱，如微风细雨。

    “你很像我的一位友人呢。”他蹲下身来，抚摸眼前孩子的面庞。手掌宽大，掌心温暖。说着，他的眼神忽然暗了暗，接着道：“人是有价值的。”

    “那我们现在这样就是我们的价值吗？”那孩子率真问道。他才十三四岁的样子，堕入此方，便犯下了不可尽数的罪孽，他抬头道：

    “死是我的的价值么？”

    孩子的面孔白皙，竟然不染一尘，双眼的异色近近看来，也是恐怖。在这里，这孩子绝不寻常。

    天上是海，海色深微，外界光芒透不进来，于是这里一片昏暗，只有几点法术力创造的荧光照耀人们。

    “想活下去么？我给你力量。这力量的名字叫……亚巴顿（Apollyon）。若此，你便再不是人了。”

    孩子抬头，N低头。

    “我想活下去。”

    永夜角声悲自语，中天月色哪光明？

    世界向其压迫而来，而最终的日子来了。

    百万星辰，银枪烁亮。尘烟滚滚，十千来迎。

    斯文托维特转身，望着那一万个圣人，大呼狂笑。

    “过去的遗骸，如今的尸体，未来的罪人，也敢在这里向我的挑战么？”

    天使又吹响了号角，其声呜呜然。人偶看着这一切，心满意足地消失了，只留下一个简单的白色的素布，上面勾勒几笔像五官。难以言喻的魔量冲宵，无尽的法术力卷起了风暴，素布很快解体灭去。整个自然都在异化，异化成人的一部分。云被撕碎了，坏死的大地在不易沃土中转换，但不易沃土本身却在成为人的土。他们都在变成这群“圣人”们的一部分。

    自然在此刻向人类低下了它的头颅，表示屈服。而人的行为便不再具有意义。

    死夜下降，景象一阵扭曲。“没有想到啊，小友。这次会让你身临险境，本以为十拿九稳的。”斯文托维特咧开大嘴，说道，“穆索尔基斯也会因此责怪我的吧。你快走吧”

    “多历史兼并干涉，一次性至少有十多个最上级的法术……你的王牌可是完全坏掉了。”

    N摇了摇头。斯文托维特已经无心听他的话了，他大笑道：

    “这就是圣人的【物象大化】么？就连虚伪的假物也能如此哈！”

    没有人说话。密密麻麻的圣人大军沉默孤立着。他们的直观和在一片，不可思议。

    空气各部分流动的强烈冲突，撕毁了斯文托维特的身躯。但转眼间，从夜中又降落了。

    毁灭与再临，循环更替。

    在这种情况下，法术还有什么意义？能力又有什么意义？乃至于行为又有什么意义！这一切全部被卷入其中，成为其所在。如果准备本身就是一种拘束，那么此刻拘束便消失了。一万个圣人所能达成的，便是无需“准备”而实行奇迹。

    然后夜被自在的法术力撕开了。

    N被抛了出来，无力坠下。

    “把你们的名字报上。”

    斯文托维特微笑。

    无人回应。他们齐齐向前了。斯文托维特又被卷入其中，撕成了碎片。

    没有动作，亦无吟唱。拥有圣人力量的他们深入了世界内在，把握宇宙的真理，聆听真理的弦声，以致超凡臻入不可知之的境界。所有的法术力皆如臂为之使动天下。

    天地之间，万物皆尽。

    N的肉体竟然也被“感化”，仅由于过去经历下的畸变略微拖延了速度，个人直观薄弱处的体内气体先行“背叛”，从内部切割人身。N直接呼唤能力，使夜啸体中，一层层染化对抗异化空气。突然接近却又止步于接近窒息而至他非常痛苦。这些气体拜托夜的对抗，直接撤离，这时N体内气压接近……没有！

    所有被异化的物质迅速被抽离。人体的重量以可感觉的程度流失，自身的体内环境逐渐走向灭亡终局。

    “难道要死了么？”

    他忍住了这一切痛苦，但他的思考能力也开始有消失的趋势。大脑被异化得慢，但奈何供血不足等种种人体协和问题早已影响其运作。

    眼睛失明了。耳朵失聪了。他趴在地上如虫子一样蠕行。夜在呼啸，遍布人间，痛苦不堪，伤心不已。

    “死么？无所谓呵，”他突然想笑，“早该去了，来团圆了。”

    夜心月正圆。

    他放弃了挣扎。但那少时的声音蓦地响起了。

    “我想活下去。”

    他说。

    这是诅咒。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