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身后的引力而落去。
无数星辰在这水里起伏。银河确可游,太虚自能往,水中能捞星,天上落地人。他又想起当初P死前那次例行会议结束时候他所眺望的星空。星星不一样了,但是心情却一样。
“如果当初那段时间服从泉致的安排,现在的情况会有什么变化呢?”
他默默地想。
这次他真是一个人了。鱼鬼母时尚有N的陪伴,幻境当初也知有所求者,纵使在远神之门后还有昇轻的怕默认如日升温暖而至与大鱼相随。
这时他真是一个人了。
“只是我真的只想过平安的宁静的生活呀!永远不变的那种日常的,上午和大家聊天,下午喝喝下午茶,饿了有饼干,能向S撒娇,能接受O崇拜的目光,能有N这样可靠的人陪伴,能有G这样的朋友共同躺着思虑,还有……”
他笑了,又平静了下来。
他以高速投入了大气层,在燃烧。
“二十六人皆如一体,永不会分离。”他这样念叨着,带着一种对过往回忆的怀念。
“明明从出生起,就在一起的我们为何会不能互相理解呢?”来访之前的人生是彻底的空白,毫无意义。他们确是共同“出生”的。
“我真是自私。”
他突然这样想,也这样说道。
“我在阻碍他们呀!他们有他们的渴望呀!但,但……”
“怎么会闹成这种程度呢?”
大气中那水更稀薄了,聚积不起来,但这星球的表面却覆盖着比那天上更沉厚的水。
这星球表面百分之七十都覆盖着这水。
他的身体在剧烈的燃烧中发出了炙热的光,消灭了。
二十六个小小的萤火泄出,若有若无,飞落。
D一失神,竟翻下了这样的错误!
无穷的金色光彩如浪如潮从虚空涌现,飞驰而下,河垂瀑落,惊心动魄。
一个,两个,空气震荡不已,三个,四个,音障击穿,五个,六个。
巨大的光潮化作无数飞鸟四散,在高速的运动中拉扯成一个奇异的流形,抓取四散的萤火。
只是萤火微弱,天空广大无边,气流旋转,而D竟也一时提不起劲儿,不想发力。
二十四个,二十五个,别人的都齐全了。第二十六个正要落入大海,这个他自己的也已经被锁定目标,在它触碰海上的瞬间便能抓到。
最快的一只金光飞鸟业已张口。
他松了口气。
然后萤火碰到了那奇异的水,闪了闪,消失了。
D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然后这宇宙一切无根之水逆流成河,涌入此中,剧烈的涛声恍若婴儿的胎动。
生命诞生了,然后成长。
集结了一个宇宙的生机与爱,在这一片死海之中,仿佛出现了两条条大鱼似的的东西追尾而连,散发出与那荧光似的光芒,顺着当初D在鱼腹中的进化轨迹进化着。
D落在了地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他发觉自身所有的魔量竟然都在向那东西流失。原始伽耶气的权能也被分享,他的生命竟然泛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颤动,让他泛起一种近乎母性的柔爱。
他发现这所有的水正是一个生命,与六兽一样的,一只、一种族、一个国度的生命。
这生命懵懂的意识在这里掠夺着一切,接着寂灭成了尸体,最终在那萤火中迎来了第二次的生,不,那是第一次的生。
魔量流干净了。
突然从水中冒出了一个小脑袋,银珠乱溅,水声哗啦,还带着一种不可言的羞赧和初生的喜悦,充满对天地万物的好奇,有着非同一般的灵性。
男孩子。大概才七八岁吧,他五官的轮廓与D依稀相似,但或许因为年幼的关系,实在可爱得多。
尤其是那大大的碧绿色的眼睛,如丛林深处充满着一种沉郁的优美,却也带着初生草色天真的可爱。偏爱丽丝蓝色的发显得较白,较为稀疏,还短,但充满了一种活力。那童真无邪的表情像是降临人间的天使,无忧无虑,快活自在。
水附着在他的身上,像衣服一样。
他抱住了D,然后笑着。
D懵了。
他那小手仿佛无骨,柔软得很,他的身躯也并不厚实,略有些孱弱的感觉,像是过去二十六人初生时D的缩小版似的。
他用他那孩子特有的嗓音,努力地,极其努力地,搜寻脑海中的信息一样,然后吐出了两个字:
“爸——爸。Da……ddy?”
汉字,英语。这每一个发音都遵守了人类制定的最严苛的标准,以至于非常标准,但并不熟悉的使用,使得两个音之间时间稍长,而有些别扭。
但这声音中饱含的非常的幸福将这一点点别扭化为无形。
一种惊讶和欣喜、愉快、憎恨以及爱合在一起的复杂感情涌荡心头。
“你——是?”
D用中文回应他。他使不了原代呓语了,但也无心使用。这时自然的语言便是尘世最美的响声。
D把他微微抱起。
“名——字?”
D反复问他,他不回答。他只疑惑地这样问道。那回应没有尘世任何险恶的掩饰,也没有任何喧嚣的欲念,是莲花般清澈的渴望。
“没有名字啊。也对,也对,我真是糊涂了。”
D突然想到八年前那时的年轻天真的约定了,翻查了各种各样的资料想取个好名,最后和她一起这么决定的——
如果是男的就叫做杜年,他的英文名就是Deicide·Demogorgon·Borket·Duren。相反如果是女的话,就叫作林秋雨,英文名就叫做……
回想碎了。
“杜年。”
他轻轻念这两字。
“杜——年。”
他也在念。语调里充满着一种平和的活泼,如同不知多少年华凝成的夙慧与新生儿的稚嫩融汇在一起,不可思议。
他会成为相当了不起的人吧?
D这样想着。他放下杜年,抚摸着他的头。
杜年突然回头看去了,很高兴地笑着
那儿水又有动静了,另一条鱼也穿过了进化的小径,成了人。
那是一个女孩。
水声荡漾荡无声,雪浪天流天语浪,旅人似也得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