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转、搬迁、狂搅、没入。
水光、天光、日光、月光、星光、灯光种种人间光明灿若天国,一点点一滴滴汇合在十轮里连辗不息,如磨米、粉,又似那在无尽的黑暗中挣扎的萤火,朝生夕灭,孱弱易欺。
天空变了颜色,像是超现实主义荒诞不经的画作。
格里高利圣咏已经停止一段时间。因为各个教堂所有人员也都将被抉择、被选定以及被……审判。即使他们恰恰是发动者之群的一部分,也不例外。
众生此时皆是平等,无有差距。
只是概率图景的偏离使得这种所谓的平等也更加令人怀疑了。虚无缥缈,如水中月、镜中花、空中华,不可识别。
一旦发动了【十轮拔苦】,就已经不需要维持。它将会自发地从虚空中诞生无限,从无限中汲取万世不竭的力量,从寂静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从不动中爆发出惊世骇俗的伟大力量,就这样自发地进行着,一直到筛定完成、万化定基的那一刻便会死去。
它能从真空深处抽取近乎无穷的力量,然后再一级级地过滤到地球之上,既绕过了能量守恒,也完成了100%的转换,达成了第一类的永动机的奇迹,也宣证了热力学第二定律的破灭。
上下天光,波澜万顷,烟波微茫,云霞明灭,庄严美丽,叹为观止。
只是天光是人的死光,波澜中是生命的困难,微茫的还有希望,明灭的更是一生。
“我想人类历史上恐怕没有一个十年像现在这个十年一样恐怖吧。”林泉致的泪水干涸了,更是枯萎了。曾经的光彩沉寂了,深沉了,如同秽物,仿佛知晓自己的伪与恶,慢慢沉淀到心灵与精神之海的最深处,与那些绝望、痛苦、孤独一起了。
“大概吧。”
欧米伽不在意地回复道。他的眼神好似直勾勾地盯住前方,其实早失去了焦距,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痛苦、怜悯、自责、驳斥……无数情感激荡在他的胸中,互相否定,互相成就,并互相灭亡,然后手牵手高唱欢乐天使。
“也许我只是个伪善者而已……”、“或许我只是为了名而已……”、“也许我只是利用这些达成自我的目的而已……”种种可笑的悲怆的背后自然便是对于自我价值的否定、对于自我意义的否定。
他能压制这些否定,但他不想压制。
他在怀疑自己的能,怀疑自己的意志。
“欧米伽,你的名字是欧米伽呀”林泉致望着十轮中的风轮界,以及隐藏在它背后更宏大的空轮,如安慰,如鼓舞,如嘲笑,如崩如陷,“你要看前面呀……在那里,有着更为壮阔的面貌、更为残忍的苦难,而在那之后还有着更更加壮阔的世界、更更加残忍的苦难。一步步,一声声,一次次,我们得前进……”
她的声音弱了。
“这大概就是作为下级的有限的无奈,我们世界作为刹那的有限的命运。”
欧米伽一愣,眼神微凝,听到后面也明白了林泉致的顾虑。无数人共同的顾虑。因为这种顾虑,于是招致残杀,这合理吗?
他问。
他答。
“你在说第二次来访嘿。”
利维亚桑还在空中悬浮着,巨大的身躯给不了人巨大的安全感。
十轮扫荡着万物,秋风之于落叶,江海之于扁舟。
“你觉得第二次来访有没有可能是假的?或者信息里有没有什么错误的地方?”
欧米伽缓慢艰难地转过头去。他的脸上那种不可置信以及惊骇的神彩,有点像在台阶上晒太阳的犬被主人狠狠拉动了项圈后惊醒的感觉,但又不敢大声吠叫。
“不会吧……”他知道林泉致不会乱说话的。至少不会在这种场合拿这种话惊吓别人。但这样反而更加可怕。如果是真的,那么整整30亿人的牺牲是为了……
什么呢?
是垃圾吗?是稻草吗?是被屠杀的土著吗?
这更加悲惨。
他的心思转动万千。
“自从经过弗雷格那次盛宴后,我突然被惊醒了。不再麻木,不再被动,而是努力地前进。我花了很长很长时间在思考来访的意义以及弗雷格的魔镜启示。”
“我也是,只是在极端的信息不对称下终究宣告了失败。你又思考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
林泉致摇了摇头,不说话。
她静静地看着前方逐渐停息的上水轮,如入禅定,领会着这种不一般的轮转。她不出话,其他人也只是默默看着。
兽依旧咆哮着,无力地咆哮着,为了一个不可能到来的明天。他被不死同化纠缠,不断生死。死去的躯体成为十轮拔苦的养料因子,重生的躯体在死去后又会再度成为十轮拔苦的养料因子,毫无未来可言。
世界震惊着。
国家沉默着。
人们悲苦着。
这是通由一系列交涉,包括EI的利益转让、外界机关覆灭、权利移交等各个方面交涉而来的。也是牵制,利用一种机动性灵活性,将手中的筹码在几个互相警戒的大盘中寻得最高的成就。在政治这种复杂的大盘达到这种程度,简直不可思议。
欧米伽也在默默地思索着。
C站在一旁,既是在倾听,也是在拒绝倾听。他渴望知道,又害怕知道。
至于King和Queen两人,他们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拔离。
圣徒的几位默默站在一边,内心翻滚迁流。他们心中默默想着,又被自己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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