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经武,提拔李成梁以署都督佥事代理辽东总兵。李成梁在这10年中,“锐意封拜,师出必捷,威震绝域。”随着张居正的离去,大明朝的政治轨迹回到了正常状态,而李成梁也日益骄奢,万历十九年,被免去总兵职务。万历二十九年,辽东总兵马林因“凌辱”税监高淮被革职。李成梁二次出山,据说与高淮“深相结”,“彼此以权力互援”。其中有多少不得已的苦衷,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李成梁从开疆拓土、锐意进取到主动放弃宽甸六堡、暮气沉沉,是不争的事实。打建奴?成为另一个李成梁?联想到另一个更令人钦佩的将领戚继光,他凄惨的结局告诉我们:不摆脱大明朝腐朽封建统治势力的控制,即使我练成一支强军,我也只是另一个戚继光,或者李成梁。建奴只是肘腋之患,被一个奴隶主政权打败,只能说明大明朝的统治腐朽透顶。从1616年,**哈赤起兵,到1662年永历皇帝被绞杀,我在史籍和有关文章中看到过无数次的“如果”、“假如”,历史没有如果、假如,如果天天坐等奇迹的发生,那么天天吃斋念佛就可以了,何必大动干戈。明清之际的革故鼎新虽然不能说是必然,但是大明朝的灭亡却是必然,即使不是大清朝,也会有大顺朝、大西朝什么的替代他的位置。
而且清朝和明朝的区别其实并不大,相反,他们之间的区别可以说非常小。在这个世界正在发生剧烈变化的时代,不进则退。大清朝实际上完全继承了明朝的统治,大批士绅地主的投降接纳,毫无变化的经济和社会结构,都说明大清朝和大明朝实际上是一丘之貉。但是大清朝实行了更加严酷的封建专制,比之大明朝更加落后、保守,我想这也不应该指责他们女真人的民族或身份,或许奴隶主政权的落后性要占承担更大的责任。
马克思主义认为,民族是“人们在历史上形成的一个有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以及表现于共同文化上的共同心理素质的稳定的共同体”。因此民族与人种不同,是长期历史形成的社会统一体,是由于不同地域的各种族(或部落)在经济生活、语言文字、生活习惯和历史发展上的不同而形成的。
所谓的“女真人”就和古代很多民族一样,更多是一个地域共同体,而非血缘共同体,是一个多部族的杂烩。女真人的祖先据说是肃慎人。实际上,居住在东北的各个民族相互攻杀、相互促进、相互融合,早已经不那么纯粹了。汉代以降,不同朝代的史书上分别记载为挹娄(汉、三国)、勿吉(北朝)、靺鞨(隋、唐)、女真(辽、宋、元、明)。
辽王朝把女真人区别为“熟女真”和“生女真”。“熟女真”渐渐被同处的其他族人同化,而“生女真”还比较落后。金人入主中原以后,女真人迅速汉化,与汉族融为一体,到金朝后期,进入中原地区的女真人的民族特点已基本消失。1234年蒙古灭金以后,把中原地区的女真人列为广义的“汉人”之内,即说明他们与当地汉人已无显著差别。金统治时期,大量的汉人被徙东北地区。所以说,在明朝时,所谓的“女真人”中有不少汉人,汉人中也不乏女真人血统。
永乐年间,**哈赤的直系先祖猛哥帖木儿被封为建州卫指挥使。这时的建州卫同样只是一个地域共同体。部落不以血缘为纽带,部落中有很多血缘家庭,他们的行动虽然受到部落长的影响,但是完全有自主独立的权利。1405年,猛哥帖木儿和兀良哈部酋长答失合起来,总共才管理180多户【1】。到了1423年,仅猛哥帖木儿一人,属下就达到1000多户【2】,这显然不是自然生长的结果。而是以不同方式吸收不同来源的部落成员的结果。比如1406年,木楞古野人头目佟锁额等人并入建州女真,成为千户、百户。而在建州卫多次迁徙中,很多家族也没有跟随首领一起行动,而是留在原地,甚至背道而驰。
1600年前后,**哈赤逐步统一女真诸部。说是统一,但是此时的女真,已非宋朝时期的女真族。各部虽然都戴着女真的名号,其实内部认同感极低。特别是在北部森林中的所谓野人女真,生产力水平比建州女真还低,和建州女真的差别差出十万八千里去,根本不是一回事。即使建州女真和海西女真之间、建州女真各部之间也存在着不同程度的差别和矛盾。皇太极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统治区内众多的民族产生很大的离心力。于是,他在1635年11月22日(后金天聪九年十月十三日)颁布了一项极为重要的命令。在这项命令中说:“我国原有满洲、哈达、乌喇、叶赫、辉发等名,向者无知之人往往称为诸申(女真)。夫诸申之号乃席北超墨尔根之裔,实与我国无涉。我国建号满洲,统绪绵远,相传奕世。自今以后,一切人等,止称我国满洲原名,不得仍前妄”(《清太宗实录》卷二十五)。从此,以前从不曾存在的一个民族——满族诞生了。在这个新生的民族中,不但有原来的女真人,还有汉人、蒙古人、朝鲜人等等。还包括我们今天耳熟能详的一些民族的名字,比如鄂温克、鄂伦春、赫哲族。满族——我只能说是一个十分年轻的民族,在明末这种民族认同感恐怕还给花很长时间、很大精力去培养。
因此,以民族划分敌我是十分愚蠢的行为。我反对的不是建奴,不是女真人,而是以**哈赤为首的奴隶主阶层所代表的落后的生产方式。
【1】朝鲜太宗实录
【2】朝鲜世宗实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