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莱习惯坐在靠窗的位置,车子开动的时候,他喜欢看着窗外,因为车厢内半封闭的空间让他感到压抑,而外面吹进来的风能让他舒服一些。
而米罗也习惯坐在窗边,因为她可以肆意地盯着窗外发呆而不被人叫神经病。
当他们两个人一起坐公交的时候,米罗还是靠窗坐着,而欧莱总是会在某扇窗旁坐下之后扭头四处找她,发现她坐在最尾排的窗边,他就本能的起身走到她的旁边坐下,这个时候他就变得不再介意坐不到窗边了。
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是,渐渐的,曾被他视为不可忽视的窗户,在加了米罗这一个选项之后,就变得无所谓了。
随着车子发动起来,车厢内的扩音器也流淌出优雅的钢琴曲,弹跳的音符让人感到莫名的欢快,似乎能从里面听到甜蜜,就像多年前的自己,青涩的脸、腼腆的笑和纯白的校服,偷偷暗恋着某个男生,那种情窦初开的悸动让多年后的这颗已经沉默的心脏又开始复苏……
欧莱眉毛一顿,偏头盯着米罗看了一会儿,米罗厚镜片的后面,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倒映出窗外匆匆而过的城市,他的嘴角轻轻一抿,掏出了记事本和钢笔。
以前的米罗坐在窗边,总是很认真的盯着窗外的风景,什么也不想,任由自己的大脑随着风向放空。而现在的她,能敏锐的感知到手边人看过来的眼神和一些很细微的动作。
她开始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惶恐。
以前的她习惯沉默,即使不回应旁人的问话也不觉得是不礼貌。但此时此刻,她竟觉得与欧莱肩靠肩的坐着,却什么话都不说,有些令她不适的尴尬。
可明明这是更加理所当然的好吗?因为欧莱不会说话,所以她连聆听这种麻烦事都省了啊……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不舒服。
什么时候开始,本来最寡言少语的她在不会讲话的他面前,就变成了话痨?
米罗现在才知道,以前宿皎皎嘚吧嘚吧说个不停,而她跟莫升语故意冷落她,不听她讲话的时候,宿皎皎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了。那种明明没什么话,却又觉得胸口堆的满满的,总之,就是不说话真的会憋死。
“又有哪位著名钢琴家与世长辞了吗?”就在米罗想找点话题来讲的时候,扩音器里飘出来的某一个片段让她脑海里复苏了一抹熟悉。
她只顾着强行聊话题,却忽略了欧莱狠狠顿了一下笔尖的动作。
米罗转过头来,恰好看到欧莱一脸平静地正看着她,似乎很期待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今天学校里也单曲循环了一整天这首曲子,感觉好像是在怀念这个作曲的人一样,不停不停地放。”
欧莱修长的手指愈发收紧,指尖夹着的钢笔攥的咯吱响,他盯着米罗纯良无害的脸,看起来无比认真,根本就是在阐述她听到这首曲子时候的感觉。
“我感觉快要听吐了。”
最后一句话彻底激怒了欧莱,米罗眼睁睁地看着他用力扣好钢笔,将笔记本收起来重新放回口袋,然后将怀里的下半截人体模型塞到米罗的怀里,趁着公交车停站的时候摇摇晃晃挪到了另一边窗户旁。
米罗愣愣地抱着断成两节的人体骨骼模型,呆呆地眨巴着一双眼睛瞅着气鼓鼓的欧莱,有些奇怪他突然之间的脾气到底是闹哪样……
陆陆续续上车的人也很奇怪,前车厢明明很空,却不停的往后车厢走,搞得公交车的车头都要被掀起来了,司机师傅只能不停的喊:“前门上车,前门上车!上车的乘客请往前走,往前走!”
米罗抬着头盯着一个姑娘走到自己旁边,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咽了咽口水坐到了她前排的位置。她下意识的往另一边看过去,欧莱缩着身子紧靠着窗边,四下观察的眼睛里装满了惊恐,有点幽闭恐惧症的他看起来对现在的状况有些困扰。
她偷偷抿紧了唇,忍着不笑出声,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米……”轻微生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像被吓坏了的孩子,她闻声再次看过去,他极其不舒服的皱紧了眉尖,脸色有些苍白,感觉他的精神下一秒就要崩溃了。
在这里哭出来可不太好看啊。
“我在呢。”这是米罗多年来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大声说话,所有人都看过来,包括欧莱。
她的手举过头顶,因为被众人注视而微微泛红的脸,这样的米罗让欧莱忍不住动容,尤其是平衡力极差的她尝试着站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一切她能扶到的东西,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一样颤巍巍的向他走过来。
他想站起来伸手扶住她,可无奈身边莫名其妙的为了好多人,他就只能在这个小空间里伸着头紧紧地盯着她,直到她一路上轻声细语的说着“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艰辛地走到他的面前。
“这里站不开人了。”衣着靓丽的姑娘一手拉着吊环,一边皱着眉头不肯让路。
米罗抬起头来看着妆容精致的姑娘愣了一下:“哦,那就……”
司机师傅一个急刹,所有人都踉跄了一下,而平衡力几乎为零的米罗一个无力控制自己的身体,直接扑向了挡在欧莱面前的姑娘。
姑娘本能的一个躲身,米罗顺其自然地就扑在了欧莱的怀里,并被紧紧的抱住了。
公交车恢复平稳行驶之后,米罗挣扎着站了起来,姑娘一脸不屑地盯着她,用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嘀咕了一句:“土包子,套路还不少。”
&nb...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