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随友贞前去一趟,若是遇到河东势力斗胆阻拦,便一同给我除了!反正铲除了这薛家孽畜,下一个就是河东。”
“臣明白了。”
“还有薛韧的那个怀孕的老婆,我不管她肚子里的东西是死是活,总之那个大肚子也是我心头一根刺,把她肚子里的东西也挖出来给本王拿回来!”
“………是。”敬翔单是听了此言,也不禁觉得背脊生风。
而朱友贞听在耳中,却依旧回想着相同问题,“究竟何故,父王对着薛家后人的忌惮实在太过了一些。”
朱温凶残,喜怒无常,众人倒也早已见惯不惯了。
说到喜怒无常……
朱温站直身躯,神情一变,开口道,“朱友恭,氏叔琮!”
“在!”二者闻言赶忙上前,以为此番弑君有功,可是他们没听出朱温话语间的杀气。
朱温站起身俯视二人,二目圆瞪,竟是声音颤抖,“逆臣贼子,逆臣贼子啊!”
朱友恭与氏叔琮二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但心中隐约觉得事情似乎不像他们想的那样,一股寒意飘过心头。
“为人臣子,你二人竟杀了圣上,真是罪该万死!”朱温此言一出,二人面上再无人色。
“可是,蒋玄晖他…”朱友恭与氏叔琮二人将视线瞥向朱温身旁一名将军,后者闭眼不语,昨日杀昭宗的时候,此人亦是元凶之一,只是他没有手刃昭宗罢了,但是昭宗的夫人裴贞与皇后皆是此人处理的。
朱温自说自话,也不听他二人哭诉,自己却是嚎啕痛哭起来,“奴辈负我,令我受恶名于万代!!”
“你…”氏叔琮话未出口,已被旁人按到在地,其身手不俗,但是在如今这步田地,他自是知道插翅也难飞。
朱温手起刀落,氏叔琮人头落地。
朱友恭看在眼里,盯着朱温的双瞳赤红溢血骂道,“老…老贼,你竟然…!!”
还不待朱友恭再有言语,朱友贞已是一脚踢出,正中其下颚,随着一声‘噼啪’骨骼声响,朱友恭的颚骨尽碎,已是说不出一句整话。
敬翔的视线落在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身上,意味深长。
朱温嚎啕之际慢慢靠近朱友恭的耳旁,已被旁人制住的朱友恭根本无从反抗,只听到耳旁传来低低的怪笑声,“嘿嘿,当年你挑拨本王与友裕的关系,害的本王险些错杀生平得意之子,本王留你这么多年只是觉得你还有用,如今你的价值用尽了,便偿还你欠本王的命吧。”
听到这,朱友恭豁然顿悟,当年由于自己进了几句谗言,朱温一怒之下欲杀其长子朱友裕,后得其妻张慧劝解而收场,日后十年里朱友裕大展拳脚,若非光化四年(公元901年)朱友裕在讨伐杨崇本期间病死,朱温即位之人绝不作第二人选。
可是时过境迁,朱友恭以为其早已把这件事忘了,可是没想到朱温不但没忘,反而把差点刺死朱友裕一事全都怪到自己头上,其也只得认命,追随朱温这么多年,他太清楚梁王的脾气秉性了,今日命丧于此,已是定数。
“有生之年不但没有享受到荣华富贵,加官晋爵,就连死后亦要背上弑杀君王的这个千古骂名,我这是何苦呢…”朱友恭暗暗摇首,已是闭眼认命。
可是朱温在杀他之前还有一句话,让其一死也终是无法瞑目。
“你可要知道,弑君,可是夷九族的大罪啊…”
朱友恭双眼猛地张开,目眦欲裂,似是恳求朱温网开一面,可是背脊传来的剧痛,终究是让他临死前的求饶变成枉然,而且永不得瞑目,这双带着血丝迸出的双眼,比其生前大了两倍不止。
朱温待其死后,面色重回阴郁,朝一旁手下道,“给我飞鸽传书给那票黄金强人,让他们此番务必倾力出动,不得再有差池,我会出三倍赏金。”
“是。”其身旁手下应道。
“哼,我就不相信你的千里马比信鸽还快!”
而今夜之后,朱温告知天下的情况便是朱友恭与氏叔琮趁其讨伐杨崇本之际,暗杀昭宗,听闻洛阳有变,其快马加鞭赶回洛阳,铲除逆臣贼子,嚎咷痛哭,留下这句千古“哀怨”,“奴辈负我,令我受恶名于万代!!”
彼时薛韧快马加鞭,赶往涿州城,那里还有他的至亲至爱之人在等着他,对于已经失去一切的他来说,那里是其唯一的寄托,仅有的去处。
白马‘绝尘’气喘连连,薛韧先是在麟州战场上驾驭‘绝尘’驰骋,后又日行千里赶回洛阳,如今未得分毫休息,即便当真是天降异兽,也扛不住如此劳顿。
“绝尘,辛苦你了…”薛韧眼角酸涩,薛家军的覆灭,同在塞北抗敌同僚的战死,如今昭宗驾崩,薛韧生平来第一次这般无助,但是他眼下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我务必尽早赶回涿州城,疏散城中百姓,否则…涿州城将生灵涂炭。”
夜色阴沉,但是等到日出,将是又一场战斗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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