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八月了…”
自月前契丹大败而归后,塞北再无动静,即便得知如今的麟州已是空城,亦有李克用承诺会供给大军粮草,但是耶律阿保机依旧呆在偏头关内,迟迟不肯发兵。
李克用父子也已意识到,只怕这契丹大军,是不打算再发兵了。
父子二人半晌没有话说,因为彼此皆是明白人,这契丹大军退回北方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届时想指望与其合力共讨朱温,已成天方夜谭。
那么李克用为何不借此番诸侯共讨河西一役大举出兵,消灭梁王呢?
因为倘若梁王当真被讨,那么谁来篡位?
而且各藩镇心中皆有着自己的算盘,此番联合大军看似声势浩大,但实则徒有其表,各藩镇皆不肯己方出兵过多,因为一旦如此,同时也意味着损失更大,此消彼长之间,便会被其它藩镇势力迎头赶上,中原头两名藩镇势力乃是世敌,倘若这两方能够两败俱伤,那么对后面的势力来说便是天大的好事。
“哼!王建那厮,咳咳…”李克用单眼溢血,愤愤道,“他想称帝早已想疯了心,想用这种计谋引我上钩,咳咳…他还早了一百年!”
“可是父王…”李存勖担忧道,“倘若此番的联合军攻克了河中,当真降服了朱温老贼,那该如何?”
“咳咳咳,不可能…”李克用轻咳两声而后道,“倘若他们当真能降了朱老贼,固然是好事,但是能与本王分庭抗礼至如今的人,岂会被一群乌合之众打垮?”
李克用所言不假,几天之后,这股诸侯联合军已失败告终,朱温依旧稳坐河西,岿然不动,可是这与那之后几天所发生的事相比,俨已不值一提。
李克用咳喘不止,不愿再多言语,抬手示意李存勖暂且退下。
“父王保住身体,孩儿告退了。”慢慢退出房门,留下了李克用和其怀中的婴孩,即便好事被坏,身体抱恙,但是李克用面对怀中的婴孩依旧是那般慈祥,耐心,这与外人眼中所知的晋王全然判若两人。
李存勖看在眼中,淡然离开。
离开府上的李存勖来到一荒僻场所,是为野外,其双手交叉于背后,似在等候某人。
不一会儿脚步声起,李存勖身后骤然多出一头戴斗笠的掩面男子,其手持长刀,来在了其身后。
“你来了…”李存勖头也不回。
“是。”
“交代你的事办得怎么样?”
“办妥了,那名郎中及其家小总共十二口人,皆已灭口。”
“嗯,做得好。”李存勖暗暗颔首闭眼,心头回响起其父的教诲,“成大事者,便要心狠手辣,绝不可妇人之仁。”
“公子,请问酬劳…”持剑男子三指相搓,意指银两。
“在这里。”李存勖嘴角带笑,从怀中掏出一布袋在手中连连掂量,应是持剑男子口中所指的报酬。
“谢了公子。”持剑男子见了面上带笑,便欲上前索取。
“慢着,”李存勖忽地伸手拦住前者,嘴角微扬道,“你如何知道此人是郎中,我记得只告诉过你他的体貌特征与姓名才是。”
“呃…”持刀男子不明所以,微怔了下道,“只要稍作打听,便可得知,而且其家中药材不少,小的从此亦可猜得。”
“哦?”李存勖将脸转了过去,面带怪笑,“看来你很擅长打听、观察吗,那么那名郎中临死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
持刀男子心头袭来莫名恐惧,当下赶忙道,“这…这我不知,杀手是不宜打探所杀之人和雇主的信息的,所以小的…不知。”
“呵呵,”李存勖盯着前者轻笑道,“当真不知?”
“当真…不知。”
“好吧,这一百两银子是你的了。”李存勖信手一抛,将钱袋掷向后者。
持刀男子伸手欲接,可职业的本能让他感到前方一股杀气袭来,当下赶忙出刀招架。
一柄利器刺穿钱袋,雪花般的白银散落在地,而当最后一粒银子掉在地上的时候,持刀男子的尸身也已倒在了血泊当中。
“若是不知雇主为谁,怎会如此恭恭敬敬,还以‘小的’自居?”李存勖俯视着男子尸身,面上阴沉似铁,“莫要怪我食言,这一百两银子你留到下面用吧,要怪只怪你好奇心作祟,知道了不该知晓的事情。”
李存勖收剑入鞘,大步离开,留下男子死尸和一百两散落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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