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为我儿续命,强留腹中……”
昭宗双眼一瞪,大是震惊,“怎…怎…!”
话未出口,已见薛韧泪含于眶,伸手打断道,“陛下,如今生死存亡之秋,我这等儿女私情之事理应先置于一边,还是商讨北上拒敌一事吧。”
唐昭宗见前者这么说,也不好再问下去,平复了下心绪道,“听闻那耶律阿保机近来率迭刺部先后征讨契丹其余七部,如今在契丹族内声势如日中天,乘势攻我中原,对外号称精兵四十万,英纵,你怎么看?”
薛韧沉吟一下道,“天复二年(公元902年),耶律阿保机携兵士四十万伐河东代北,攻下九郡,获牲口十万,驼、马、牛、羊不可胜数,在潢河南岸建龙化州城,将所俘汉人迁居于此,如今乘势攻我中原,四十万精兵虚实尚不可知,但应不会比前年时少,可惜…”
薛韧眉头一皱继续道,“河东之事尤以晋王李克用与卢龙节度使刘仁恭最为清楚,但很难指望,臣以为,契丹族人口不过百万,看以往契丹将士的装备与战力来说,即便以游牧为生,除去女人老人小孩,其实际兵力绝不会超过三十万,而其东还需留兵预防女真族起事,所以可入中原之兵最多不过二十五万,而以其两年前在河东战力来看,所来之兵绝不低于十万,所以这次进攻中原的兵将,应在十五至二十万之间。”
“嗯…”昭宗点点头,心中多少有了些底,而后问道,“英纵,刚刚你在太极宫上豪言领兵两万可北上拒敌,你实际需要多少军士呢?”
薛韧道,“便是两万!”
唐昭宗一愣,因为在两军交战之际,通常都会对外号称军队数量远高于实际所有,“英纵,那为何不对外称五万,或是更多?”
“…我要他犯兵家大忌,”薛韧道,“倘若晋王与契丹有所来往,那么必会将皇城虚实情况告知于他契丹贼人,耶律阿保机也定会相信我长安之中绝发不出两万兵士。”
“英纵,长安城内,确有两万兵士,只是…”唐昭宗微微咋舌,“这些士兵根本无法作为战力奔赴战场啊。”
皇城无兵,昭宗口中说的那两万兵士,乃是朱温击退李茂贞后,宰相崔胤主张接替神策军所重建的新宿卫军,六军十二卫的两万新兵,接受训练不过月余,根本上不得战场,倘若真的上了战场,遇上契丹大军,只怕肝胆俱裂,毫无战意。
“又况且…”唐昭宗心中满是不妥,“即便有两万精兵,实力仍旧悬殊,你要如何抗他契丹几十万大军呢?”
薛英纵拱手道,“陛下,兵家作战,讲究时机的掌握、地形环境的利用、士气的高低等等一系列因素,这将士数量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想当年官渡之战袁绍号称七十万大军的十万精兵不也惨败给曹操的万余人了吗?何况如今臣有雁门、麟州两道天险。”
“嗯…”唐昭宗微微点头,却顾及依旧,“只是那两万宿卫军…根本上不得战场啊……”
“陛下,”薛英纵凑近其身,意味深长地望了前者一眼说道,“难道您忘了我长安城内仍有两万军士,且皆是身经百战的精兵良将。”
昭宗李晔先是没反应过来一阵错愕,但再看到前者异样神情,显然明白了其所指何意,全身一震,瞪大双眸不可置信。
薛英纵微微颔首,“臣有一计,进可夺兵北上拒敌,退可留屏障于长安保陛下于非常时期。”
昭宗已不知如何开口,说些什么了。
“此计名曰…”薛英纵抬眼直视昭宗,“偷天换日。”
次日深夜,唐都城长安内,虽有人草木皆兵,但亦有人夜夜笙歌,纸醉金迷,觥筹交错。
某座府邸内,油灯明晃,管乐四起,好生热闹非凡。
数位将士模样的男子围着桌子,痛吃狂饮,正座上之人已是酒意入脑,满面绯红。
“哈哈,朱将军,如今在皇城内,你可算得上是与薛家那将军齐名了!”
“是啊是啊,薛将军掌管六军十二卫,您有两万宿卫军,可谓平分秋色,在长安城内亦是说一不二啊!”
阿谀奉承之声,由周遭传向那正座上的将领。
此人模样三十上下,满面胡茬,粗犷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