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昭宗龙寝内,崔胤等人已皆退去,只留薛英纵一人仍与昭宗夜谈。
昭宗李晔脸色阴沉,起身踱步,每次抬脚腿中都有如灌铅,沉重非常,薛英纵亦起身跟在其后,颔首不语。
“…一石四鸟,一石四鸟,”昭宗骤然大笑,“哈哈!!~~好你个晋王,好你个一石四鸟!!”
薛英纵深吸口气,本也想无奈叹息,但是这口气,最终还是咽回了腹中。
昭宗双眸布满血丝,有着些许晶莹,却怎也溢不出眼眶,“朕本以为他李克用不发兵,是因为想借机对付刘仁恭,和朕当初没有采纳他的意见去讨伐李茂贞,有意借李茂贞的势力与其相互牵制所致,现在听英纵你一席话,朕才恍然大悟!原来都是豺狼之辈,狼子野心,狼子野心!!”
薛英纵紧闭双眼,平复了下激荡的心情,上前道,“这也是臣前几日来所困扰之事,倘若臣出兵北上,长安便会落得险境,而臣若是留守长安,契丹贼人趁机抢入河东夺了新城,日后再想将其驱逐出境,便难若登天了。”
“哎~!”李晔哀叹一声,“朕又何尝不知,此番带队的这个耶律阿保机,颇有大才,他早已在河东建立势力,学我汉人开耕种地,扎根立足,倘若放其不管,日后必成大祸!朕怎能为一己之安而留你于此呢!”
薛英纵双眼一酸,跪倒在地,“得此明君,臣必当赴汤蹈火,心中再无疑虑!”
“爱卿请起,”昭宗李晔双手搀扶前者起来,看着这眼前爱将,心中不甚欣赏,只恨自己生不逢时,“当年我兄僖宗有眼无珠,竟一手提拔他贼子朱温,落得引狼入室,而害怕薛将军功高震主,未重用忠臣良将,朕虽是心有余力,却奈何不足回天啊…”
当年薛家祖先薛礼何等英明神武,乃是唐朝著名将领,功高之甚,使得薛家一族的地位不可动摇。可是到了其第三代,薛家出了位反唐的人物,即其孙薛篙,曾在安史之乱时投向反唐廷一方,占据相州一带,后归顺仆固怀恩的勤王军。然而即便是薛篙在安史之乱时曾有反唐举动,可奈何薛氏一族名望太高,叛乱结束后薛篙也并未受何刑罚,反而依旧加官进爵,薛氏威名可见一斑。
自此后唐朝不敢再如此放纵薛家势力不管,加之国泰民安,便开始逐渐打压,薛氏一族到嵩之子薛平、薛从之后,就湮没无闻了。
可是时势造英雄,薛氏一族后裔并未因眼前盛世而有所怠慢,虽不受朝廷重用,依旧苦学兵书,钻研武学法门,后王仙芝、黄巢爆发起义,薛韧之父薛冰与其祖父薛让皆先后于黄巢起义中战死,其父薛冰更是先后以都统身份挫败黄巢手下大将朱温(便是此时的梁王),而后随军追讨黄巢时与其大战,双双重伤,不久后便传出黄巢死讯,而留着这口气等待这一刻的薛冰,亦含泪带笑而去。
可是把薛篙一事当做前车之鉴的昭宗之兄唐僖宗并未因此而重用薛家后人,反而为了讨好叛将朱温,将刚刚纳为己方的朱温升为左金吾大将军、河中行营招讨副使,才落得如今这个朱温掌控朝廷的局面。
直到光启四年(公元888年),唐僖宗得暴疾驾崩,唐昭宗上位,培养当时仅有十二岁的薛韧,其成年后英勇绝伦,唐昭宗多次重用薛韧,虽无奈自己手下兵权已逝,但时至今日,中原神将薛韧薛英纵的名字已传遍大江南北,一杆捍龙戟,保卫昭宗时至今日,便是这两年内李茂贞与宦官联手软禁昭宗于凤翔,薛韧亦寸步不离,宦官势力无有可近其身五步者。
回想过往,薛韧亦是心头酸楚,双拳紧握,好不甘心。
昭宗李晔注意到了薛韧的神情,知道自己说得有些过多,提及其伤心之事,眉头一皱,话锋转道,“英纵,贵府的长孙姑娘身怀六甲应已过了分娩之日,不知…”昭宗问道这里,竟是微微低头去观瞧后者神色。”
薛韧脸色一惨,双眼无神惨笑道,“孩子降世之日应在月前,可是…至今未生。”
昭宗一怔,“大夫如何做解?”
“大夫说…”薛韧神色黯然,“腹中婴孩全无生机,怕是已死于腹中…”
看着头更低的薛韧,唐昭宗心头慨叹,“真是苦了长孙姑娘了,朕一会儿吩咐太医,必用最珍贵之药材助薛夫人调理升息,你二人都还年轻,日后…”
“不,陛下,月儿她…”薛韧躯身、声音颤抖,“不肯堕胎,如今正以鲜卑氏秘法为我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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