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之所以是我们至死效忠的陛下,便是因为他和至今皇族内许多的人都不同……譬如清河王刘庆。”行夜汗水湿透了衣襟,呼吸声也渐渐重了起来,“刘庆生性阴蛰,城府极深,深谙弄权之道……但是陛下不一样。他同样知晓这弄权之术,但他的心里,是有光芒的……”
“你能明白我说的吗,郡主大人?”行夜咬紧了牙关。
耳侧的伤口处,毒已经渐渐蔓延开来。
“帝王之心中,能永远存着那样的光芒,便是整个天下的希望。这是清河王刘庆……永远也不能带给全天下的希望之光……”
风吹落眼角的泪。
窦归荑明白,行夜和她说这些的原因。
清河王刘庆,无论如何,绝对不能成为皇帝。
她抬眼时,眼中的光已是凌厉而坚定。
行夜嘴角微微扬起一代弄点笑意,看着窦归荑,“谢谢你。”
她,是个软弱的人。在这雒阳城中,本就没有任何斗争的能力和存在的意义。她大概,便是为了遇见那个人而出生。
为了让黑暗中难免迷茫的帝王之心,能保住最后的温暖与柔软。
窦归荑一瞬间,脑中一片通透。
从未如此清明。
“我……真的,明白了。”窦归荑扬起的最后一丝笑,“是我该谢谢你,还同我解释了这么多……明明直接动手,也可以的……”
行夜沉默不语。
看来窦归荑也有如此一点就通的时候。
为了保护她,行夜的确可以抛弃自己的性命。但是……倘若,倘若真的有那种万一。比让她死了更糟糕的状况,便是她活生生地落入了清河王手中。
她看到了他满头的的冷汗,看到他脖子下流出的血,已然成了暗黑色。
听到身后追踪之声,越来越近。
她绝对……不可以落在清河王手中。因为她,是陛下的命门。
如此走投无路的境地,只能有最后一个选择。
“杀了我吧。”
窦归荑嘴角的笑意依旧,眼中甚至还带着温柔的光,“杀了我后,以刀刃将我的脸乃至全身划花,或是将我头颅砍下,带走沉湖亦或抛入深渊……随你怎么样都行。行夜,你已经中毒,赶快杀了我,也许你还有活下去亲口向陛下复命的机会。”
如今在窦归荑身边的,只有行夜。只要他将她的尸首毁得再无法辨认,只要他一口咬定窦归荑还活着。
那么对于刘肇而言,她就永远活着。
行夜却只是抿着嘴,很久,都没有说话。
“雒阳城四周百里之内,陛下已经布兵。如若……如若能够抵达……”
“别傻了!”窦归荑嘶哑着声音,颤抖地高扬着声音,“来不及的……”
“别犹豫了,杀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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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汀愣着,看着地上耿峣的尸首,以及空荡的屋子内两具杀手的尸体。
为什么……只有两个人留下,却有十人,连屋子内都未进,便去追那两人。
难道说……难道说,清河王此番真正目的……是……
策马而出,坐上马匹飞奔而出,前往驿站而去。
行夜一定会往雒阳城逃,但被追着许是慌不择路,策马走官道,是最快的。也许,可以追上他。
白汀策马走了整整一个时辰,却意外地在驿站换马时,遇上了她意料不到的人。
她隐隐看着策马远去的那个背影,隐隐地觉得有些像,又觉得,仿佛并不是。
不可能。
邓骘……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雒阳城附近?!
纵然是聪慧如白汀,此时却也一时间未能联想清前因后果。
邓骘如今带兵御敌,应当是正在与羌人浴血奋战。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下马问了驿站的人,却听那人道,此人骑死了一匹马,这才来此处换马的。
白汀远远看着那远去的身影,却看他一个勒绳,调转了方向往偏路走去。
这条路直直地通向雒阳城,经过此处的人只有□□是要前往雒阳城的。他为何不走官道,却要走偏路。
难道……难道说,此人,当真是邓骘?!
他为掩人耳目,所以才不得不走小道。
白汀立刻将一袋银钱放置于小二手中,牵了一匹新马,追着那身影而去。而进了密林后,隐约间还能看到他的身影。
白汀隐隐地,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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