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一夜未归,会怎么样?”
李元吉垂下眼脸:“都说是先前的王妃了,她早就不在了。武德六年,我跟大哥讨伐刘黑闼回来,她已经过世了。”
程如烟大吃一惊,只怪自己问的鲁莽。李元吉又道:“她嫁给我的时候很小很小,比你现在都要小。”说罢,他又转脸看着程如烟。
程如烟看着蝙蝠在眼前飞来飞去,道:“已过世的人还是不要多提了,提到了难免伤心。”
李元吉低下头去:“我很少提起她,别人也很少在我面前提她。我确实对她有些愧疚,一想起她,心中就会难过。”他叹口气,继续道,“她遇到烦心事就爱哭,我又不会劝人,她一哭我就躲出去,她就跟父亲说我冷落她,让我总被训斥。”
程如烟疑惑道:“我怎么没听出殿下那里有愧疚?”在她听来,倒有些埋怨的意思。
李元吉想了一想道:“在她生前,我们两个肯定不是什么好夫妻了。只不过,她生前我没有因为她年纪小而让着她,并且她小小年纪又病故了,我心里自然会有愧疚。”
程如烟点点头。李元吉接着说:“之后我也没有再迎娶新的王妃。”说道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程如烟一眼。
程如烟披上披风,漫不经心道:“为什么?”
李元吉直了直身子,看着茫茫夜色道:“我总要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女子。王妃又不同于其他姬妾,不能冷落,不能避而不见。如果不合心意,简直是自减阳寿。”
程如烟强忍着笑,道:“殿下言重了。只不过确实要找一个殿下中意的王妃,不然世间又多一个苦命的女子。”
李元吉听到程如烟奚落自己,并不反驳,只是问道:“你呢?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出阁?”
程如烟低声道:“殿下消息灵通,难道不知道我正在为父亲守孝吗?”
李元吉眉毛动了动,道:“你父亲过世之前也没有定下亲事?”
程如烟见他问的直白,只得回道:“没有人提亲,怎么定亲?”
李元吉笑道:“只能说历城没有眼光的人太多,或者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太多,觉得配不上你。”
程如烟把头扭到一边:“我不想提这些。”
夜色愈加深了,山上树木在月下投出各种怪影,林中不时传来一两声鸟叫。山中清冷之气透入肌肤,程如烟裹紧披风尤觉得冷,李元吉早就起身走来走去,以抵御山中寒冷。
忽闻远处传来呜咽之声,声音由远及近,逐渐清晰,却有些像号角的声音。两个人都觉得疑惑,两人对视一眼,都循声望去。
号角的声音越来越近,猛然间,几个黑影如离弦的箭一般朝石床窜了过来。待几个黑影靠近,程如烟才看清是几只类犬的野兽,它们分散蹲在石床的前面。月光下,它们眼中闪烁着绿荧荧的光点。
李元吉急声叫道:“如烟,快起来,是狼!”未等程如烟站起身,李元吉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身后。
程如烟被李元吉拽的有些狼狈,她忙稳稳身子,定睛一看,石床旁蹲着五只野兽。她忽然想到小时候有人跟她说过狼形类犬,最怕火种,忙道:“听说狼最怕火。”
李元吉蓦地抽出腰间佩剑,朗声道:“没有火,只有剑。”他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狼群,手握着剑鞘,站在石阶前面,把程如烟紧紧护在身后。
面前的几只狼一动不动,程如烟觉得奇怪:“它们在等什么?”
李元吉头也不回:“想知道吗?你走过去,盘问一下。”
谈话间,突然一只狼顺着石阶朝李元吉扑了过来,李元吉手起剑落,生生将那狼的前爪削了下来。那狼吃痛,滚落石床。
程如烟突然醒悟:狼也在等待时机,也会查看地势。石床地势较高,要想轻松上来,只能通过坡势较缓的石阶。程如烟一低头,猛然看见一只狼,正在攀爬李元吉脚下最陡峭处的岩石,已经快要爬上来了。她忙高声道:“殿下,小心脚下。”李元吉低头一看,冲那只狼的脑袋狠狠砍去,狼应声毙命。
此时,两只狼一起从侧前方扑来,李元吉忙拉着程如烟,躲过其中一只,拿剑去刺另一只,他剑术精妙,中剑的狼一声哀嚎,掉下石床。另一只狼扑了个空,在石床上弓了弓身子,又朝他扑了过来,由于需要护着程如烟,李元吉迟了一步,剑来不及收回去,只听“哧”的一声,他的左臂已被狼爪抓破。李元吉顾不得细看自己的伤口,飞快地拿剑冲狼后腿削了过去,干净利落。
剩下的一只狼不敢再上前,伙同两只受伤的同伴朝深山走去。
程如烟见狼走远,忙道:“殿下是不是伤到了?”
李元吉左臂衣服已经破了,他右手握着剑,头上的汗珠密密渗出,喘着粗气笑道:“这下倒好,再不觉得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