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意外的看到刘邦也在里面,赤着脚,斜靠在榻上眼,似睡非睡。听到我的脚步声,睁了睁眼,咕哝了一句:“回来啦。”这几日仗打得紧,他一直守在中军帐里,已经几天都没有回来睡过。
“刚听到张先生在外面吹箫,去看了一下。”我在他身边坐下,见他微微皱眉,脸上有种浓浓的倦意,鼻息间还有酒味。
“喝酒了?”我随口问道。
“嗯,”他皱着眉,依旧合着眼道:“这仗打得顺,心里高兴,刚和樊多喝了几碗,没想到头倒痛了起来。”
我侧过身,伸手在他的太阳穴上按捏着,轻声道:“酒能伤身,这几天夫君本来就累得够呛,再要喝酒,岂有不头痛的。何况齐王掌军素有禁酒严令,我知道必是樊哙那家伙嘴馋想煞瘾才拉扯上你,可你们这么着,难免有些扫齐王的面子。”
“他韩信管东管西,可还管不到我的头上,本来高高兴兴的事,给你这么一说,倒真没意思起来。”刘邦还是没睁眼,眉间却微微的松快了些:“嗯,再重些。你按的这几下还真舒服。我这年把总是犯头痛,以后若再痛起来,你就过来替我捏捏。”
我微顿了一下,然后在手上加了点力气,继续替他按捏太阳穴,道:“虽是这么说,毕竟咱们现在还用着齐王,明面上做得好些看总不会错。”
刘邦突然睁开眼,目光锐利的瞟了我一下。随即便合上了,倦倦地道:“你还是这么好操心。嗯,我头痛得厉害,先睡了。你收拾好了,也自休息吧。”说罢起身宽去了外袍,身子沉甸甸地往榻上一倒。我伸手扯过锦被替他盖了,还不到片刻,倒已听得鼾声大作。
这几日他不在帐里,我几乎已经习惯了清清静静的夜晚。此时耳边如许声,再加上酒味浓烈,哪里能睡得着。若再出去走走,又怕冬夜深寒。只能罢了,只是在帐中坐着发呆。
心里突然想着,就算在同一个时空里,这一瞬间。也必定发生了无数个悲欢离合的故事。在刘邦酣然入睡,我独坐营帐的时候,同一个星空下,不过十多里远的地方。那里应该正上演着一出流传千古的“霸王别姬”。
霸王别姬这个词,以前看来,是舞台上华丽而浓烈的渲染。是倾城美女生命最后一瞬的绝丽。是盖世英雄末路的凄凉。是一首永远也唱不完地爱情悲歌。
可现在,却是我生命中真实的一个部分。
因为太过真实。所以只剩下不忍。
“虞姬——”
扶苏、子婴,然后是你——为什么世间美好的东西都存在得这么短暂?
不过,也许只有你是心甘情愿赴向死亡的吧,因为在这八天里,你所爱地那个男人始终把你绑在自己的身上,即使最危险的时刻也没有放弃过。
虽然他曾经纳过很多妾室,曾经让别人女人为他怀孕,虽然他曾经冷落过你,但天下所有的女人中,项羽最爱地始终只有你。正是知道他的这份爱,使你可以含笑的将利刃刺入自己的身体,无悔面对死亡。因为一个为爱而生,为爱而活地女人,也注定将为爱而死。
突然又想到从当年从彭城逃出来时,刘邦那一路的无情。若那个时候,刘邦肯像项羽护着虞姬一样护着我,就算豁出命去,也对我不离不弃,也许,我会重新拾起对他的信心,重新用心经营这份婚姻。
可是他没有,他在崩溃之前选择地是掐死我。
转过头,看见刘邦沉沉睡在那里。这个男人,在他心里,不知道有没有一分爱我之心。
不过,公平地来说,我也从来没有真正地爱过他。
我们这对无情无爱的夫妻最后却成了胜利者,这还真是一个很具有嘲弄意味地结局啊。
…………
也不知枯坐了多久,终于还是熬不住,伏在案几上睡了过去,醒来时,身上盖着件厚厚的长袍,而帐内却空无一人。我迷糊着,然后猛然一凛,想起今天就是楚汉战争决胜之日,不禁跳了起来,一边匆匆将长袍裹到身上,一边向外奔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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