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给项羽留一线生机?
我没有问。
也许问了,张良会回答我,但是我并不想问。
因为有些事情,是不能够这么理智的去计算的。
就像四百多年后,关羽在华容道上为什么要放曹操离开。难道他不知道这一放,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从此就给他的结义大哥刘备留下了一个难以战胜的敌人?
因为有些感情,是不能这么简单就说得出口的。
张良在多年的逃亡生涯中倚赖项家之处极多,虽然没有和项羽一起生活过,但却是看着虞姬一点点长大的。他家人都已亡故,一直孤零零的在红尘中飘泊,心里只怕早就把虞姬和当时还只是传闻中的那个少年项羽当成了自己的子侄,自己的家人。
就像我和虞姬,是姐妹,还是仇敌,情谊有几分,怨恨又有几分,怎能算得清楚。
张良回过头看看我,神色很平静:“师妹,什么是慈悲?”
我一时答不上来。慈悲这个词似乎来自佛教,这会儿在中原自然没什么人听说过。但听张良的语气和神态,我却有一种恍惚的错觉,似乎他不是在问这个词的意思,而是正在进行禅宗的偈问。
什么是慈悲。
和张良一路走回营帐,歌声已轻,只有少数的一些士卒还在低低地,反复的哼唱着这首楚地小调简单的旋律,而大部分人虽然依旧是或席地而坐。或拄着长枪,或斜靠着营帐上,但脸上却恢复到原先那种有些麻木地表情。
其实韩信所选择的那种以本伤人的作战方式,对于汉军来说同样是一种残忍。虽然楚军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反抗的力量越来越微弱,但困兽犹斗,想征服他们不付出血的代价是不可能的。据我这几日悄悄统计下来,每死一个楚军。汉营这边就会至少倒下两个汉军,而且还是以刘邦统率的士卒和彭越的魏军为主,因为他们的战斗力明显要弱于韩信驭下地军卒。
伤亡不可谓不惨重。
这八天,对于汉军来说。同样漫长。
所以早点结束这场战争,也同样是汉军们心中所希望的。只要能够活着回到家乡,只要,能够早点活着回到家乡。
行走在一座座营帐间。我和张良都没有说话。
抬头间,忽见韩信带着灌婴等几员将领也在营中巡视,见到我们,便快步走了过来。他简单的施了一礼。道:“见过王后。”放下手,向张良点了点头:“张先生。”
炸营是带兵大将们最头痛的事,所以刚刚营里突然四面楚歌。韩信赶紧带人出来巡察弹压也很正常。
“原来齐王也在。”我含笑点头。
“是。”他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径向张良道:“刚刚听得箫声气韵悠长。看来先生身体已无大碍,实在是件好事啊。”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那几日重了些,倒让您牵挂了。”张良微笑道。“这么晚了,齐王还没歇着呢。”他很少讲这些客套话,我不由微侧过头看了张良一眼。
“原本倒是想歇的,可听完先生这一曲长箫,信就已经睡意全无了,索性出来走走。”韩信若有所指的笑了一下:“先生一支箫曲胜过十万雄兵,信实在是不得不叹服啊。”
“哪里,良也只是兴之所致,未曾想到那些军卒竟会一起哼起楚歌。”张良的笑容越发清白无辜。
韩信看着张良,顿了一下道:“冬夜冷寒,张先生刚刚病愈,还应多在帐营里将养,少外出吹些冷风为好。”转向了我:“回王后,末将尚需往西营巡查,就此告退。”说着,略略退了一步,甲冑声响,已经带着灌婴等几人走远了。
隐约间却还能听得他问灌婴:“刚刚让你查是谁第一个唱地,查出了没有?”灌婴应了一声,却听不太清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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