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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姬走后,几个楚军士卒把我带到了城外楚军军营的伙房里。正是晌午时分,伙房里几十个男女正热火朝天的忙着晚上那顿饭。男人们有的劈柴,有的在挖出来的
煮食,而女人们则个个双手浸在水里清洗着食物原料大部并未回城,留下来的也不过数千士卒,但就这数千人也让这几十人忙得半死。
见又带了人过来,那个眼睛被煮食的热气熏得睁不开眼的瘦子随意指了指旁边的那些女人,道:“刚好忙不过来,你,到那边跟她们一起干。”押送我的楚军士卒闻言在背后用力推了一把,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勉强站直了身子走到了那些女人身边。
地上污水横流,女人们个个都将衣袖掳到肩头,双臂埋在水里清洗着如小山般的土苕和蔓青。还有几个女人在一旁洗剥着一匹老马,肚肠什么的都掏了出来在水里反复搓洗着。其实这些下水现在的老百姓并不怎么吃它,但在军营里可顾不了这许多,洗刷干净后同马肉蔓青什么一起烹煮,也算是很好的肉菜。
以前虽然在家里也常下厨,但那时自有仆役替我将一切备好,只需下厨动动锅铲罢了,此刻看着那团又腥又臭,泛着死白色的马肠马肚,胃里不禁一阵作呕。
“快点嘞,你们这帮娘们,这儿等着呢。误了饭点,老子把你们都送到妓寨去。”那瘦子立在鼎边大吼了一声,旁边顿时爆起一片肆无忌惮的哄笑。
“喂,你还站着干吗。”一个粗壮的女人抬起头很不屑地瞟了我一眼,低头又咕哝了一句:“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小姐呢。”
可我在过去的这二十多年里确实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我呆了一下,咬了咬牙,掳起衣袖蹲下身去和那群女人一起干起来。浓烈的腥臭之气扑鼻而来,我一阵恶心,猛地把头转到旁边干呕了几下。腹中空空,倒也没呕出什么,只是吐出几口酸水来。
“娇气。”女人们似乎对这个已经见得惯了,依旧埋头干着自己的活,只有那粗壮的女人抬起头翻了我一眼。
我喘了口气,定定神,转身抓过一根马肠翻转开来,用沙子费力的搓着内腔。过了短短片刻,又被熏得呕了好几口,可顺过一口气,还是得继续干。
那说话的女人见我边洗边呕,呕过又继续洗那些腥臭的肠子,蔑视的神态明显收敛了一些,过了片刻,忍不住道:“你那么搓不行,弄不干净,煮出来全是臭的。得这样。”说着,翻转马肠做着示范。
“哦。”我点点头,学着她的样子清洗手里的肠子。
“喂,新来的,喊你来的军爷给你多少钱?”那女人凑过来问道。
“嗯?”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就是钱啦。”那女人伸出手比出一个铜钱的样子。
我摇了摇头。
“不给钱谁给他白干,这不欺负人吗,我替你和他们说去。”那女子看着倒有些侠气。
“谢谢你,不用了。”我淡淡笑了一下。她和那些女人大概是军营花钱雇来的仆佣,干多少活拿多少工钱,可我是战俘,哪有资格和胜利者谈论钱的事情。
“噢,你是……”那女子诧异地打量了一下我。我身上还套着那件男士的衣袍,大概看着比较怪异,她似是突然明白了什么,道:“算了,当我没说。”说罢,继续埋头干活。
我苦笑了一下,手缓了下来。
虞姬,如果这是你折辱我的方法,那么看起来你的心肠还不够硬啊。也许,你的目的只是想看着我卑贱的活着吧,这倒是可以让你如愿了。
随即想到我都已经沦落如此,食其的境遇想必更加不堪,也不知现在遭受着何种磨难。可现在也只能希望他多多保全自己,活到与我重新相见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