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离去后,我沉思良久,决定还是将此事告知刘邦。
我不可能一辈子将陈平藏在帐下,义帝之事迟早也要暴露,真到那一刻反而不好解释陈平为什么会在我这里,倒不如此时坦然告之,也省得刘邦心中暗自猜疑。
不出所料,刘邦在听到此事后,惊得目瞪口呆,只是连声道:“好一个陈平……”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忙又问道:“那,义帝如今身在何处?”
“陈大人并未明说。”我缓缓摇头道:“妾身想此事关系重大,当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故而也没多问。若陈大人愿意告知,自会寻个适当的时机说出来,若陈大人不愿,咱们就算迫他说出来,握了这么个天大的秘密在手里,未必是件好事。”
刘邦深深看了我一眼,道:“夫人说得是,既然真正的义帝已经弃位而走,那咱们也别指望他能替咱们说话撑腰,以后,怕是更艰难了。”
我微笑了一下,道:“就算义帝还在,夫君此时也不宜与其私下联系。如今情势,夫君自然也明白,义帝不过是个名义而已,若事事顺从,项羽还能留他一时,若稍作违逆,只怕这世上很快就没有义帝这个人了。陈大人想必也看出这点,所以才游说义帝离开彭城的。”
刘邦目光闪动了一下,道:“你是说,项羽有可能向义帝下手?”
“倒也不是全无可能。”我微叹了一声,道:“项羽已经不是当年的项羽,他如今是西楚霸王。”
刘邦沉吟了片刻,道:“陈平确是个人才,只是近些日子不宜抛头露面,嗯,只能暂时隐名在我帐下做个谋士吧,待入得蜀中之后再重用他。”
我微笑道:“妾身正要恭喜夫君,虽然张先生暂时不在身边,但又得到一个陈大人。陈大人的本能可不在张先生之下呢。”
“哦?”刘邦瞟了我一眼,道:“你如此看重此人?”
“夫君和陈大人有过交往,自然知道他的本事,”我垂下眼帘,淡淡地道:“不用妾身提醒,夫君也心中自有定夺。”
刘邦没有再说话,他默然注视着案子几上的油灯,出神了很久。
陈平之事虽然在我与刘邦心中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但我们俱知此时要严守这个重大秘密,所以他的出现就像是一个微小的浪花般尚未引人注意就消失了。刘邦最终还是决定在离开咸阳之前让他依旧混在军卒之中,待入蜀之后,再为其正名。陈平知道后只微然一笑,然后依旧粘起胡须,戴上头盔,转身混进了军中。
刘邦自然也知道义帝之事必然还有后文,甚至这后文还可能影响天下的局势,但暂时他还顾不上这些,目前汉军中压倒一切的事情是入蜀,迅速的入蜀。
但是他麾下的军卒们却并不这么想。刘邦的汉军中,其中一半是关东之军,随他一路西征而来,还有一半是关中之军,这其中包括收容的秦朝败兵和新募的关中新兵。入蜀对于这些关东、关中子弟来说,意味着将要背井离乡,永世不得回到故土。
于是,当入蜀的消息在军中传开后,当天夜里,军营中便出现了上千的逃兵。
刘邦知道此事后,半晌无语,好久才对萧何道:“传令三军,愿意走的刘季绝不留拦,发放路费任其离营。若此时不走,日后再逃,一律军法从事。”萧何摇头叹了口气,喏了一声出去了。
此令一出,军中顿时一片哗然,有立刻就卷包袱要走人的,也有觉得汉王够仗义不好意思这就走的,吵吵闹闹乱成一片,但仍能看得到大批士卒在军需官那里领了路费,陆陆续续,三三两两地离开了军营,到得晚间用饭之时清点人数,十万大军竟走得只剩下了六万多人,损员高达四成。
刘邦沉着脸在军营中走着,看着那些因为人数突然减少而显得有些稀落的篝火,突然顿住脚步,咬牙道:“不过蜀中二字,就去了老子四万人马,真是……够本事!”众人跟在他身后,不知道他话中究竟说的是谁,但知道刘邦此刻心情极差,都不敢随便插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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