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玖生得俊眉修目,玉貌翩翩,一双丹凤桃花眼,左右顾盼之间似有波光流转,菱口勾起像噙着花瓣盈盈含情,举手投足间,风姿卓绝,撩人心怀。他本就能说会道,机变灵巧,最善察言观色、通晓人心,加之说了一口夹着瀛洲口音的官话,软软糯糯,缠绵温柔,女人一见,就先酥醉了三分。
如此来,胭脂铺小掌柜风流俊美的声名远播,勾栏酒肆也罢了,大户人家哪儿还敢让他登门,这不傻等着引狼入室吗?
之前就听说有太仆寺某官吏的女儿不顾家规女德,离府出逃,夜半敲响胭脂铺大门,非要与掌柜双宿双栖的传闻。那位教女无方的大人,好悬没让官差把铺子都给封了,幸而掌柜人脉广,多方周旋才躲过此劫,从此再不敢惹高门良家女。
而且,大户人家的男人也不会坐等被挖墙脚,暗中都视为他为洪水猛兽,生怕一个不留神,自己的老婆、小妾、女儿,就得被这男人给偷了芳心,所以现在对胭脂铺掌柜都严防死守。只要颜玖出现在家宅三里之外,都让家丁赶紧给撵走。
思及此,颜玖每每都低声叹息,自己明明人品高洁,处事作风磊落正派,何至于就让那帮小肚鸡肠、秃头挺肚的富贵老爷们挤兑的跟过街老鼠似的?唉,无非是容貌英俊,太过倜傥出尘,惹小人嫉妒罢了。
可他这番自怜自艾的伤情之言,却让辰砂忍不住鄙夷不屑,翻着白眼瞟向远方,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锦霞巷今儿个有些不同寻常,以往喧嚣鼎沸、热闹非凡的街市上,居然悄无声息,人丁冷落。寥寥有几家开着大门的铺面,也只有小伙计懒洋洋趴在柜上轰苍蝇,别说是平日里络绎不绝的主顾,就连掌柜跑堂都了个踪影。
开开阔阔大街上,仿佛被施了咒术,呼啦一下子就全清静下来。辰砂不知其中缘由,心中愈发疑惑,左顾右盼的,也没能找个明白人问上一问。
等走出锦霞巷,穿过横跨运河的飞虹廊桥,才发觉方才莫名失去踪迹的人们,都又一股脑的涌了出来,堆积在廊桥靠东口,摩肩接踵,乌压压挤在一起,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哎,这位大爷,前边出什么事儿了?哎哎,你别不理我啊。这位姐姐,前头是怎么回……,哎,你不理我就算了,别踩我脚啊!哎呀!”
辰砂接连拽了几个身边人询问,非但没人搭理她,还因为停顿了步伐,被后头拥上来的人群踩踏了脚,推搡了肩膀,好悬没给推运河里喂鱼。
再四下瞧瞧,好家伙,人人都仰脖张口,垫脚挺直脊梁,瞪眼朝前张望,一副天上要掉金汤,晚了就吃不上热乎的感觉。
辰砂顿时觉得这是非之地不能久留,若非人多眼杂,早就纵身一跃飞上廊檐快步离开了,只可惜,现下她只能低头缩肩,凭着身形灵巧,尽可能从人群缝隙中逃遁,可纵是这样,还好几次都被肥硕之人的肘臀给撞扁。
闷头朝前钻了不知多少层人盾,才得以喘口新鲜气儿,辰砂这一抬头不要紧,陡然察觉自己已经突破重围,站在了人群的最顶端,再前头,就是由高大威武的朝廷官兵所组成的铜墙铁壁了。
京城的羽林军都隶属骁骑营,原本由镇国将军何博琛统领,但近年来由于老将军年事已高,渐渐开始扶植历练自己的幼子,中郎将何潇漪。
这条街名为朱雀大街,离皇城不远,居住在此的人家多半是皇室贵族,亦或是朝廷重臣。像是宣仪长公主、太傅马晋和他弟弟骠骑大将军马松,以及辰砂要前去太子少师府的主人叶晟睿。
朱雀大街因住着显贵们,在平日里多半是戒备森严,不许平民百姓随意走近的,远远就仔细盘查,显得格外神秘肃穆。
但尽管如此,也未曾像今儿这般张扬的阵仗,气势威猛的羽林军精兵亲自驻守,锦衣宫人净水洒扫,不时就有英挺俊朗的大内侍卫,骑枣红高头大马两两并排而过,身后跟着幡旗仪仗。
远远望去,从紧邻的几条街道开始,全部高悬描金红灯,运河两岸的树木都以锦缎纱罗缠绕,百姓簇拥翘首以盼。
到底是迎了何等显赫的贵客?怕是公卿嫁女、王侯娶亲、番邦皇帝来上贡,也不会有这纷华靡丽,击钟陈鼎的排场。
不多时,只听震天的鼓乐齐鸣,声声锣音开道,这是在警告着周围的百姓庶民,今日的主角儿就要登场了。
在礼乐仪仗队伍之后,从耀目刺眼的阳光中,有位翩翩少年郎手捧皇帝圣诏,骑着缀满宝石璎珞汗血宝马缓步而出。
只见他身穿云纹红缎蟒袍,雀金线织绣的补子熠熠生辉,腰束镂雕紫玉朝带,头戴南海明珠紫金冠,朱红丝绦卷在墨色发丝之中,随风轻轻摇曳,真真是洒不尽的人间富贵锦,谱不完的俗世繁华歌。
偏这少年容貌又生得倜傥非凡,才不到二十岁的年纪,面庞似白玉雕琢,剑眉修长,鼻梁挺直,眼眸如墨笔细致描画,目光清澄,灿若朗星,衬着桃花瓣似的薄唇微抿,气度夺人。
他乘高头骏马一路走来,如飞鸾翔凤,熠熠生姿,所到之处,百姓无不簇拥垫脚,争相观瞻。
辰砂被高大的兵士挡在大路之外,本就烦躁不堪,结果一个没留神,又被身旁肥硕的大婶撞了个趔趄,好悬没一头磕在道边的牌楼石柱上,无明业火更是蹭蹭蹭的涌上心口。
“有什么了不起的,至于吗?”
她内心颇为不忿,斜睨着还在跳脚观瞧的肥硕大婶,忍不住开口讥讽,还伴着一声从鼻孔里发出的冷哼。
大婶缓缓回过身来,上下打量着身旁发出刺耳声音的源头,“至于吗?有什么了不起?你再给我说一遍?!”,刚刚因春心荡漾而造成的红晕还留在脸上,这会子冷不丁被人浇了凉水,肥硕大婶不由得羞怒交加,面颊上涨的酡红。
“我,我又不认识这人,他谁啊?兴师动众的……”
辰砂眼瞅着大婶脸色渐渐变成涨紫,气势拔群的怒视自己,如同即将爆发的公牛,内心不由惶恐起来,立刻收敛了方才的嚣张,连说话都开始局促。
大婶神情微怔,嘴巴逐渐张大,好像在看个天外之物,“哪儿来山野村人?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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