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诲斋门外。
一身金黄色凤袍,年约四十的女人不缓不急地穿廊而来。临近门口的时候,她无意间一转眼,便看见勤诲斋门外有个黛青色的人影早就候在那里。女人脚下不由一顿,下意识皱起眉来。只是一个人停下来无所谓,偏生这个穿着金黄色凤袍的女人前面有个引路的,后面还跟着四个宮侍。一队六个人突然停下来,怎么看都有些招眼了。那穿黛青的也不是聋子瞎子,立时就发现身后来了人。她才一转身的功夫,穿金黄色袍子的女人脸上已经带上了和煦的笑容。
“臣妹见过太女殿下。”穿黛青的女人立时恭恭敬敬地双手作揖,弯下腰行礼。她这一行礼,引动光线流转,才让人看清她黛青色的衣衫上竟然也用黑线绣着七尾的凤凰。
“三妹怎么如此见外。”穿金黄色凤袍的女人嘴上说见外,却等到穿黛青色的女人把礼行完全了之后才道,“请起。”
穿黛青色的女人不管脸朝地面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抬起头来时已经换上温和里又带点恭谨的样子,“礼不可废。太女乃国之储贰,与我等自不是寻常姐妹。”
长乐帝李昱共有五女,除夭折的一个外,从长至幼依次为贤、麟、鹄、鲲四姐妹。长女李贤于三十年前便册封太女,余下三女也在其后各自封王,李麟封楚王,李鹄封诚郡王,李鲲封安郡王。眼下在勤诲斋门外撞上的,便是太女李贤和诚郡王李鹄了。
“三妹这个时候过来,可是驲落使节有事?”太女也不急着进去,看与诚郡王说起了话。
“是啊。”李鹄名下挂着一个鸿胪寺卿的职衔,如今驲落使节入京,正是她辖下的事,“每年都要折腾那么一回,也没个消停。”她边说边叹,还摇了摇头。
“如今驲落最是要紧。”李贤不由皱起了眉,“这回可是又说要什么东西了?”
“横竖也就那样。”李鹄笑眯眯的,“边国小民,说话也脱不了村气。一句话翻来覆去地说,她们不嫌烦,我听得是脑仁都疼了。”
别看这李鹄笑容可掬,说的却没有一句实话。太女连问两句,她的回答都是乍听着像那么回事,实际上却什么都没有说。太女又不是稚龄幼童,饶是她脾气再好,这时候也有些恼了。而李鹄却依旧那么笑着,看着亲和柔软,却隐隐地透着一股并不把太女放在眼里的意思。
勤诲斋门外,瞬间就静了下来。就在这个时候,门被人从里面推了开来,一个只是穿着细棉的年轻女人走了出来。她才跨出门槛,见门外这两人似乎毫不意外,只一顿就干脆利落地欠身半揖,“两位姐姐好。”
就连宮侍穿得也比她好些,偏她一脸自在地好像在自家院里看见跟自己同胞的亲姐一样。这个,自然就是刚刚从李昱那里告辞出来的李凤宁了。
“凤儿?”李贤一脸讶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李贤见到李凤宁表情却是轻松了很多,语气里自然就透着一股亲近和关切。
“昨儿回来的。”李凤宁面对着赤月将来的皇帝,语气比在勤诲斋里更轻松,“今天先给陛下请个安。本来想要接着就去大姐姐那里蹭饭的,姐姐这是有事要忙?”
“我今天怕是不得闲。你姐夫也念叨你好久了,去看看他吧。”李贤接得更是自然。
“别。”李凤宁几乎是嘴角一抽,回得极快,“我等姐姐闲了再说。”
李贤先是一怔,后来不知想起什么,几乎忍不住就要勾起嘴角,好歹还是忍住了,只是再开口时就带上了那么几分笑意,“你这丫头,就是欠个人管。”
李凤宁嘿嘿干笑一声,又转向李鹄,“三姐姐,陛下刚派了我一件差事,我要在您身边跟上一阵子,您可别嫌我烦。”
若说李昱疼李凤宁是因为姨甥关系,李贤倒真有几分把李凤宁当女儿看的意思了。李昱是闲时多看顾李凤宁一眼,李贤却会在李凤宁小时候抱着她认字读书,等她大了些,就时常赐东赐西。李凤宁自小用惯了打着内造上用记号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从李贤那里得来的。
太女四姐妹越大就越面和心离,底下三个倒也不是不想跟极得圣宠的李凤宁打好关系。可惜东宫如此做派,其他几个皇女若是主动做些什么,就算依葫芦画瓢也不过是个上赶着巴结的样子。李鹄见多了李贤和李凤宁仿佛亲姐妹似的来往,如今李凤宁突然用一样的语气跟她说话,不由得一愣。
不过愣归愣,在朝堂上站了十好几年的人,也不至于把这点情绪都露在脸上,当下她只说:“可是驲落使节一事?”
“是。”李凤宁紧接着,仿佛没看到两人眼里燃起的一点亮光,只笑眯眯地说,“陛下心情不错,只是看着似乎有点累。两位姐姐还是快些进去,别让陛下等了。”
这丫头,嘴倒是严。
李鹄有点意外。
平日见她在李昱身边前后奉承,只觉得她胆大嘴甜。今天这一句话,倒是可以看出来能分轻重。
李鹄收起眼里的意外,看了眼李贤。
说实话,她这个大姐是不笨的,但她也没“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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