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44那年,一生无憾

    枯坐床角一夜无眠，外面喧闹之声将我游移的三魂七魄拉回。

    我踹走枕被摸爬下床，一口气冲出门口。

    背影颀长，玄衣墨发，我的心一定。“师父。”

    那人闻声转头看我，星眸璀璨，眉眼面目宛若另一个墨渊。

    我长舒一口气，缓解心中的失落。原是回去奉我父君之命调兵遣将的太子夜华，我未开口，他焦急朝我奔来，开口就问。“白子画去了何处？到现在还没消息？”

    想当年，素素跳了诛仙台。夜华小小年纪做爹当娘将阿离拉扯大。其中的酸甜苦辣无人知晓，一手捧大的儿子身陷囹圄，他这个奶爹第一个得跳出来。

    我想了想，白子画已去蓬莱，若真没线索早回来了。如此磨蹭，必有妖孽。

    我张口就说，“咱们同去看看，蓬莱霓千丈与汤圆她娘有着血海深仇。”

    我等转身间紧合的大门启开，白浅担忧的望着夜华，红眼愧疚诉道。“还是我去吧！你好生休息，连日折腾累的够呛。阿离一落地，我狠心弃他而去，如今他遭受迫害，我这个当娘的再不去寻他，给他安慰，实在太不靠谱了。”

    青丘的母狐狸当娘都不靠谱，其中白浅最甚。这点上，我家稚嫩九九反通个一二。

    白浅也不待夜华回答，转着眼珠就来看我。“滚滚，你别给我跟去。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帝君凤九定肝肠寸断。”

    我不同意，她先看出我心里所想，抛出颗定心丸。“你尽管宽心，几日前，师父和帝君给汤圆造了十足十牢固的罩子。刀砍不破，火烧自灭，任何神兵利器也伤不得她半分。你若去了，反添乱子。”

    听她这么一说，我是宽心不少。

    那厢的夜华却悔的肠子发青，恨道。“看阿离日渐长成，整日携枚护身罩不好看。早知如此，管他好不好看，就应随时戴上。”

    夜华夫妻悔着悔着，白子画卷着一身寒风早露而归。隔着夜华夫妇，我焦急凑去询问。他雪白衣衫染尽鲜血，怀里还托着一人。

    是摩严！

    我等旋即上前，摩严半死不活，有气进无气出。浑然看不出曾经叱咤仙族的长留世尊，此时此刻虚弱如枯败的草。

    他眼皮颤动许久，怎么也不见睁开，只有微弱的声音从嘴里发出。

    “师兄，你再坚持会儿。师弟，很快就回来了。”白子画淡漠的眉宇间流转着悲伤，说着说着眉宇拧起。

    摩严深呼了一口气，费力的举起一掌轻摆。“不用······管我，还是省出······时间去救白挚。我只想再见一见竹染，见一······见我的孩子。”

    “世尊，你可千万别死。你等着，折颜很快就回来了。”

    我等一喜，转身去望，还真是灰头土脸的团子。连宋单手放下着团子，展开两臂圈起半睡半醒的成玉。

    团子不等我们张口问，便抽着鼻子气愤向我们告状。“蓬莱与渺落勾结，劫了我们。世尊为救我们，受了伤。”说着开始抹眼泪珠，悲痛悔恨。“可我太没用了，没保护好圆子。”

    从团子的叙述里，我也只依稀了解出大概。顾上再追问汤圆的下落，当务之急还是救眼前快丧命的摩严。

    我们的想法皆一致，可做出拒绝的是摩严本人。他挣扎着要下来，喘着大气，干涸脱皮的嘴上不停念叨。“竹染，我的竹染，我的孩子······”

    我的眼眶发热，哽咽道。“姑婆，你们能不能圆了他的心愿，竹染救了汤圆他娘，让他们父子再聚一回，哪怕是假的也好。”

    我终于明白，父君三人破釜沉舟，并非只为单纯的一眼。

    那是在成全年少时的任性；

    那是在死守单纯质朴的承诺；

    更是在弥补缺了一角的心灵。

    白浅二话不说，扬头便问夜华。“咱们是否要借助些法器？”

    夜华极快答，“结魂灯。”

    团子忙挥舞着手，详详细细的把结魂灯的前世今生道来，连他爹娘的那段都没放过。“世尊，你定要坚持下去，竹染师兄一定能回来。”

    摩严大叹一口气，笑的悲凉。“他爱的人，思念的人都在那边，用不着那么麻烦，我去陪他就行。”

    “竹染理应魂飞魄散，但师兄强行用禁忌之术回到过往，探望以前的竹染。”白子画开口说明，我也在瞬间明了摩严身子日渐颓败的原因。强弩之极，摩严半身已没入黄土。

    白浅豪爽的接口，问。“你若不介意，可将你们长留的禁术教与我俩，我们可帮着尽量延长时间，让他们多团聚一会儿。”

    白子画未有犹豫，扶着摩严边走边告诉他们。

    这边解决，还有那边。

    我满肚子话稍稍整理，连宋寒着脸警告我。“成玉伤重，我要带她疗伤，有什么事等她平安后再问。”

    我语塞胸闷，黑脸看他横抱成玉远去。失望的把头一扭，连宋脆亮的声音响起，惊出我一身冷汗淋漓。“滚滚，你去帮我把渺落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