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能保证,何谈保证其他阶层的利益?
他必须确定清楚,再决定是否同意交换土地。
从利益方面来看,邱汉婴是愿意进行土地交换的。
稷下北部那一块耕地靠近黄河入海口,说不准哪天就被黄河之水淹没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那块地的价格从三年前开始,就不断的降价。
如今一亩地的实际价值,恐怕也就两千钱刚刚出头,而且还是有市无价。
而胶西的土地不同。
其与黄河之间,还隔着一个齐国。
除非齐国被黄河彻底淹没,否则胶西的耕地,被淹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也就导致一个结果:胶西的地价保值,再怎么便宜,也不会低于三千钱。如果碰到真正想买地的人,三千五百钱也是有可能的。
这一波,临淄稳赚。
只不过,邱汉婴现在很担心这个方案被执行的可能性。
胶西国的太常丞不是傻子。
胶西王也不是傻子。
没有长安的命令,这俩家伙不会同意的。
因为没有人愿意亏本,即便是不差钱的诸侯王。
抛开地价,百亩之田可是关系到王国赋税与徭役。
百亩之田,每年税收虽然只有五石,折合成钱币,也就三百钱左右的样子,但这在税收中,仅仅是小头。
真正的大头,是每年和田地税一同征收的算赋、口赋、徭役、兵役等。
算赋是人丁钱,凡是位于十五至五十六岁的男女,每年每人都要纳一算(一百二十钱)。
口赋是儿童税,七至十四岁的儿童每年每人纳二十钱。
一般而言,能耕百亩之田者,家中至少有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这俩男人应该都有妻子,再算上家中的孩童…
这样一来,每年的算赋、口赋加起来,起码要五百钱!
而兵役分为郡国兵、卫士、戍卒。
男人一生要服兵役两年,一年在本地,一年在边境。
这两年产生的经济价值,对郡国来说,难以估量。
至于更役,根据大汉律令,男人到了服役年龄傅籍之后,每人每年还要在本地从事一个月的徭役。
这些杂七杂八的赋税加起来,一百亩地对一个王国每年产生的经济价值,超过一千五百钱!
十年可就是一金半!(约五亩地的价格)
相比随时都可能消失的稷下北部土地,胶西百亩土地的价值,更大!
孔安国与目光明亮的邱汉婴对视,呵呵一笑,再次打开褡裢,从里面拿出来一块用粗麻布撰写的书信。
他放在案几上。
随之推到这位小心翼翼的太常丞面前。
声音朗朗,“这里是胡子撰写的保证书信,阁下尽管放心交换。”
邱汉婴先瞥了二人一眼。
随后,毫不客气地拿起了书信,沉下心来阅读。
事关重大,他必须小心谨慎。
视线在上面缓慢移动,具体内容基本了解。
正如孔安国所言,这是胡毋生的保证信。
其用五经博士的身份担保:儒家已经派人去长安交涉,换地之事,可行!若胶西太常丞有意见,让他直接到稷下与五经博士反应。
邱汉婴微微点头,满意地笑了笑,“既然胡子交代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这个方案令临淄保住了一百亩土地,他相当开心。
只要把胶西的一百亩良田卖出去,临淄能赚三十金!
虽然稷下北部的土地亏本少赚了,但是少赚的钱,小于赚的钱。
稷下三百亩地,每亩地便宜八百钱,少赚了二十四金,胶西一百亩地,赚了三十金。
一来一往,相当于把稷下的土地,按照三千钱一亩的地价,全卖出去了,还多赚了六金外快!
爽歪歪!
一时间,邱汉婴那臃肿的身躯,晃晃悠悠的,都有些飘飘然了。
甚至手中的笔都拿不稳了。
忧愁的脸色焕然消失,笑容重新挂在面庞。
这俩人,好人呐!
不仅解决了那块地三年未出售的心头病,还多送了钱。
他重新将竹简与笔执于手中。
脸上的肌肉挤在一起,笑眯眯的,用粗犷的声音,问道:“二位,三百亩地,加上交换所得,一共四百亩地,作价六十六金,请问,还有疑问吗?”
司匡报之以微笑,回答,“有!”
陡然,邱汉婴再次皱眉。
“请说。”
“邱公刚才说到,稷下北部一共有地四百三十亩。如今,吾已得四百亩,余下三十一亩,不妨也一并买了吧。”
“这……”邱汉婴犹豫了。
司匡在脑海中快速列了一个竖式,把答案脱口而出。
“三十一亩地,按照两千两百钱计算,共计六万八千二百钱。”
接着,他又环视这个太常丞的办公地,微笑说道:“邱公乃大汉命官,办公地点相当寒碜。本人愿意捐钱三万,用来修缮。”
语气微微一顿,总结。
“因此,吾愿付出七十六金,买下稷下北部所有土地!”
“公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