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宿舍中。
“他呢?”商人拢住窗帘,退回房间里侧,朝向他们的红发客人。
乔治坐靠着白漆的铁床架,他的耳力足够好,已经听到在院墙外围出现的近乎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他没有做声,像是丝毫不介意对方将如何处置自己,不过听天由命般地沉默着。
“乔治·奥斯丁先生,”医生叫了他的名字,“您现在应该很清楚,我不是一个谋杀犯。”
“如果您希望我出庭作证,那最好将我眼睛前面的布摘下来,好教我撒谎的时候不至于露馅。”红发上尉对此似乎并不怎么领情,开了个冷冰冰的玩笑。
“博士,他虽然没有见到您,但通过他的证词,依然有可能彻底封闭济贫院把您找出来。”
“图尔纳,我们面前的是大英帝国此刻最年轻少将最信赖的下官,”医生已经走到楼梯口,他回头,“现在听动静便知道来的都是陆军部的人,我们避开了卡特将军的搜查和围捕,却因为吃下了错误的饵食险些被捕。你邀请了令我十分难办的客人,应该为此负责吧。”
“是将我从监狱带出来的大人嘱托我这么做的,”商人欠身,“我以为您还需要他们的资助,因而答应帮了些小忙……是我误判了。”
“我只是在探寻科学的结论,自然的法则被公开后人人可用,他们毋伦抱着什么样的心意为我们提供方便,只要有利于研究,我都乐于接受。但是,这不代表着我和那些人存在任何的人情往来。”
医生接着说道:“你留在这里照顾乔治先生,为你的错误买单。”
“是,”商人不再反驳,“博士,为了新时代。”
“为了新时代。”
医生下楼梯的脚步回荡在空荡的楼梯回廊内,他最后的话音混合在暴雨稠密的坠落飞溅声中。
“不用参与到培养什么新人类的游戏里,应该说是我的运气不错吗?”乔治忍痛躬身,用一个不太方便的姿势就这被拷住的手拽掉了自己的眼前的障碍。
似乎是黑发商人容貌给了他什么熟悉感,乔治眯着眼睛适应着光线,有片刻的愣神。
“您说不出母亲的来历,会影响实验的精确性,”商人倒了一杯水,掺进一药匙粉末搅拌开递到人嘴边,“它会减少您染上败血病的可能性。”
乔治就着那只手将药水喝了下去。
“不解开这些东西吗?”他指的是金属镣铐。
“陆军部的调查不能一无所获,我犯了错,所以博士认为我留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正如您自己判断的那样,见到我的脸不要紧,我已经是军队这次行动的囚犯了……而博士是新时代的希望,我不能冒着让您指认他的风险打开锁,请您见谅。”
“等他们找到我,我依然可以通过声音辨认出你们的‘博士’。”
“您无需试探我,”商人将那只空玻璃杯放在桌边,“我们并非谋杀犯,如同救治那些因受感者的并发症那样,博士也屡次给予了济贫院的贫民无偿的救治,他们会维护博士直到他脱险的。”
“如果不是你们强迫他们受感,他们也不必冒着生命危险去碍过这场或许会夺取人性命的高热,”乔治努力让自己的坐姿不使伤口受力,“难道你们还以为自己在行善吗?”
商人对此并未回应,颇有点儿道不同不相与为谋似的住了嘴。
如果查尔斯并未受命成为“白手套”的负责人,这些人的确是做出了最优选择,就如同壁虎,会在被追捕时任由捕猎者咬断他们的尾巴保全自己。但现在查尔斯和卡特将军都极为清楚,此时已经牵扯到内阁,上议会贵族的复杂脉络就如同巨大的根系,为那个被称作博士的男人就是被这个根系所供给养分的毒株——怎么可能还如他们所愿地咽下这条无足轻重的尾巴就此收手。
受感,从先前医生的盘问中,乔治发觉除了这件事,医生所更好奇的与其说是他的试验品从哪里来,倒不如说他在关注血统,尤其是疾病和天赋在一个家族血脉中的传承……可这些又能给内阁带来什么好处?
乔治收敛了思绪,转而望向商人近乎苍白的侧脸以及鸦黑色的短发:“你是法国人?”
“祖母是法国人,”商人的表情流露出了一丁点儿意外,“查尔斯少将问了我同样的问题。”
“你在哪儿见到的他?”
“伯爵府。”
乔治措开眼神,微微摇了摇头,但从表情上看不出他有任何愤懑的情绪:“那我几乎不需要问你,那位要找我麻烦的‘大人物’是谁了。”
“如果您需要我在法庭指认约翰大人,或许并不太可能,他们的赞助对实验依然起着极大作用。”
“指认他?”乔治听着楼梯上响起的熟悉的脚步节奏,若有所指道,“我应该替我的长官感谢他才对。”